并且,由于他這個咄咄逼人的態度拿捏得太到位,導致寒鴉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觀眾站在上帝視角,知道梅長蘇并沒有故意拖延時間。
當時的情況是真的千鈞一發、萬分緊急。
而且,霓凰郡主是梅長蘇的未婚妻,他比誰都要關心郡主的安危。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冤枉要坑害自己的未婚妻……這一刀捅的,寒鴉站在觀眾視角都覺得火冒三丈。
然而此時,屏幕中的梅長蘇卻偏偏沒有生氣。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怔然,旋即又迅速冷了下去。
——他在隱忍,在試圖做出最符合“梅長蘇”這個身份的反應來。
片刻后,梅長蘇低下頭,輕輕拿起了桌上的杯盞,聲音清冷地道:“沒想到,殿下竟然是這樣看待蘇某的。”
“真是讓我深感意外。”
靖王瞧見他這個反應,眼中閃過了一抹冷笑,道:“你否認很好,這說明你起碼知道這么做是錯的。”
“你聽著,蘇哲,”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謀士做事沒有底線,但我有底線!”
“霓凰郡主不是那種沉溺于政治斗爭的人,她是十萬南境軍的宗帥,是保境安民的南天柱石!”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拼死廝殺,才讓你們這些人有閑暇在金陵城里勾心斗角!”
“我不允許你把這樣的人當作棋子,隨意擺弄,隨意犧牲!”
靖王神色凜然地道:“如果你連血戰沙場的將士都不懂得尊重,我蕭景琰,絕對不會與你為伍!”
“嘩啦啦——”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聲雷鳴,狂風吹開了不遠處的木窗,將冷風刮進了屋內。
鏡頭這時候切了一幕遠景。
敞開的窗戶外,天色晦暗,狂風呼嘯,似有大雨將至。
靖王身姿挺拔地昂然而立,猶如一桿標槍;而在他對面,梅長蘇靠坐在臥榻上,抬頭看向靖王,神色淡漠而冷靜。
“原來,殿下今日是來與我立規矩的。”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語調平靜和緩,與剛剛急切而憤怒的靖王形成了鮮明對比。
梅長蘇聲音平和地道:“殿下的底線,我絕不會去觸碰,但也請殿下能夠信任在下。”
“你我所圖之事,光憑一腔熱血是完不成的。”
“你有你的底線,我也有我的手段和方法,利用和犧牲在所難免。”
聽到他這番話,靖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明顯的厭惡之色。
半晌,他別過臉去,冷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對太子和譽王的黨羽,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手段。”
“但這大梁朝堂之上,依舊有一些純良之臣,對他們……”
“該利用還是要利用,”梅長蘇打斷道,“但我會盡我所能,不去傷害他們。”
說完這番話,他撐著身體從臥榻上站了起來,背對著窗外的凜冽的風雨,淡然道:“金陵城中風云已起,還望殿下早做決斷。”
靖王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從容自若的梅長蘇,忍不住一聲長嘆。
半晌,他微微垂下了頭,卸去了方才身上的戾氣,聲音誠懇地道:“多謝你救出庭生。”
梅長蘇神色淡然地向他微微頷首。
靖王說完這句話,便快步走下了茶樓。
“咳咳,咳咳,咳咳咳……”
梅長蘇待他走遠后,才彎下腰,扶著窗棱,輕輕咳了起來。
他的小侍衛飛流見狀,連忙拿來一件裘皮斗篷披在他的肩上,輕輕為他垂著背。
“飛流……”
梅長蘇站在窗邊,道:“你記著,這個人,是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傷害的,明白嗎?”
說話間,他看著靖王遠去的背影,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再不似方才那般古井無波、智珠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