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許臻覺得自己作為這部電影中的男二號,多少也能對豪哥起到一定的正面作用。
實話實說,豪哥的表演缺乏張力,處理不好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緒,在關鍵時刻的爆發往往欠些力量感。
這跟他本人的性格有關,而這可能也是他多年來很少拿獎的重要原因。
不會“發瘋”是嗎?
如果機會合適,自己倒是可以試試把他“逼瘋”……
拍攝的間隙,許臻仔細回憶了一下接下來劇情,臉上逐漸浮現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
劇組在泉州這邊要拍攝的場景不多,除了這一場,最重頭的就是雷澤寬去碼頭尋子的這場戲。
有網友向雷澤寬提供線索,說泉州這邊有一個叫做“施安易”的男孩,符合他丟失兒子的一切特征:十七歲,不是父母親生的,腳上有傷疤。
雷澤寬這次之所以會到閔州來,就是為了見一見這個孩子。
而在此期間,許臻的拍攝任務則極其簡單:他有些關心這個“大叔”到底有沒有找到孩子,所以偷偷跟去了碼頭。
——是的,曾帥在這場戲里是個看客。
公款看戲,在圍觀豪哥拍戲的同時完成了自己的拍攝任務,這待遇也是沒誰了。
不過,這場戲可就沒有之前兩人在摩托車修理鋪時的那場那么簡單了。
這是電影前半部分最激烈的情緒點,拍了足足一個多禮拜的時間。
許臻每天站在場邊,原本是帶著學習的心態在看戲,但卻越看越是難受。
他看到豪哥飾演的雷澤寬終于見到了那個男孩,渾濁的眼神一點點亮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那個孩子二話不說地脫下右腳靴子,展示自己腳底的傷疤,但陳正豪眼中的亮光卻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滅——這孩子的傷疤在右腳上,而他兒子的傷在左腳。
這不是他的兒子。
他不死心,想要帶孩子去做親子鑒定,卻被聞訊趕來的孩子養母暴打,摩托車也被人扔進了海里。
夕陽下,陳正豪站在海水中,狼狽地將摩托車往岸上拽。
昏黃的色調,搖搖晃晃的干瘦身體,破舊進水的摩托車。
他的雙眼麻木而渙散,沒有半點神采。
“咔!”
下午六點左右的時候,導演叫停了陳正豪的表演,宣布剛剛的這個鏡頭通過。
而這個鏡頭拍完之后,碼頭尋子這場戲終于來到了最后一幕:雷澤寬為了追飄向海里的旗子,忽然產生了輕聲的念頭,結果被岸邊的曾帥給喚了回來。
看了一個禮拜戲的許臻終于要正式下場了。
他站在片場邊,從導演的監視器上看著陳正豪剛剛的幾段表演的回放,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這幾段的表演處理得很細膩,很精道,也很“陳正豪”。
無論是在見到孩子的那一剎那,還是被養母暴打的時候,都沒有什么特別劇烈的表現。
他連日來郁結在胸中的情緒,就看能不能由自己來引爆了。
“啪!”
當天晚上六點半,這場戲的拍攝正式開始。
此時此刻,海邊的天色已漸漸暗了下去,不復方才的那份昏黃。
陳正豪拽著自己的破摩托,一步挨一步地朝岸邊走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徹底上岸,卻忽然發現,自己此前插在摩托車上的那面“尋子”的旗子不見了。
陳正豪茫然抬起頭來,左右四顧,終于發現那面旗子被沖進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