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低頭思索了會兒,眉眼間清澈而迷茫,“沒有了呀。”
李云臨淺淺一笑,“跟我入宮,如何。”
杏兒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殿下不嫌棄婢女,是婢女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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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歌在寢殿里翻找了一遍,多寶閣的抽屜中居然塞滿了信件,每一封都沒有署名,卻都有內容。
這字跡她很熟悉。
“我深陷在泥潭中污濁不堪,只有你能帶我走出這無邊暗夜。天歌,你愿不愿意拉我一把?”
“如果當初選擇與你遠走高飛,如今會不會不一樣。天歌,對不起,我恨自己的所作所為,我恨這樣的自己。”
她只看了兩封就顫著手裝了回去,手忙腳亂的合上了抽屜,再不敢看其他上百封信件。
冷靜,冷靜……
能接受他的卑劣無恥,能接受他的行暴,卻對他尤有人性的那一面猶恐避之不及。
楚天歌靠著多寶閣無力的坐在地上,手捂著胸口,每跳一下都是疼痛。
婢女端著吃食進來,對她淚流滿面的模樣有些意外,畢竟這位難伺候的主,不言不語毫無表情的許多天了,會哭,會有情緒表露,也是稀罕事一件。
婢女幾乎沒抱希望的,例常說道:“娘娘,吃點吧。”
娘娘……李云臨說她遲早是太子妃,便讓婢女們先喊了娘娘。多么突兀的稱呼啊……
婢女見她又哭又笑的樣子,跪下來心驚肉跳的懇求道:“娘娘,求求您吃點吧!”
楚天歌輕嘆過后接過了粥碗,狼吞虎咽的飲盡之后遞給了婢女。
她赤腳坐在地上,靠著多寶閣,腦中有許多畫面跳躍著在眼前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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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楚天歌滿不服氣的跪在祠堂中,有一個身影溜了進來,坐到她身旁。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紙包,叫花雞的香味滿溢撲鼻。
“杏兒說你跪了大半天了,餓了吧?”
那么大個雞他帶不上,所以折了兩只雞腿和雞翅,楚天歌兩眼冒光,毫不客氣的徒手接過啃了起來。
她一邊吃還一邊叨叨,“你覺得我錯了嗎?”
李云臨捏袖給她擦了擦嘴,“我覺得沒錯,太祖當年若不征伐四方,哪來如今的乾元朝?很多時候殺伐并不需要順應天理。”
“對嘛,打仗就是打仗,掠奪就是掠奪,找一個冠冕堂皇替天行道的理由能騙過誰。”
楚天歌咬了一大口雞腿,吧嗒吧嗒的嚼著,“這個夫子,我就頂了幾句嘴,他就跟我父親告狀。”
李云臨語重心長道:“但你說,得天下者未必仁義,這話誰敢說出來?夫子自然嚇了一跳,今后不能這么說了,知道嗎?”
楚天歌認真思索了下,點了點頭,“好吧,我聽你的。”
吃完了叫花雞,她覺得渴,李云臨又掏出了水袋,她沒管他是不是對著嘴喝過,拔了塞就喝了個痛快。
李云臨接過水袋放好,跪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對著這楚氏祠堂的牌位們磕了個頭。
“諸位先祖,我是天歌的未婚夫婿李云臨,因倉促未帶香火來拜見,還請太爺爺太奶奶們見諒。小婿在這里起個誓,今生今世必將天歌視若珍寶,恒以待之,永不欺不負。”
他舉起三指,認真誠摯的眼神,烙在楚天歌的心間,是那樣的深刻。
她也磕了個頭,輕聲道:“太爺爺太奶奶們,這是天歌真心喜歡的人,愿為他生兒育女,持手同歸,請佑我們一生順遂,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