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也是他的噩夢,從那以后他無論在哪兒聽到地窖、鐵鏈這樣的詞,整個人都會墜入無邊恐慌痛苦之中。
可此刻還從她的嘴里說出口,那是他不顧一切想要瞞下的事啊……
他驚懼的反應恰恰是承認,楚天歌被擊痛了心,強行壓抑下了胸腔里的驚濤駭浪。
“孩子也不是你的,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不要再糾纏。”
李云臨依舊倔強的抓著她的手腕,額邊青筋突突跳起,毫無征兆的噴出一口鮮血。
砰——
楚天歌看著突然倒地的李云臨,腦中一片空白,眼底的紅被一片水潤包裹著,越來越濃。
下巴顫動不止,淚不自覺的滑入了嘴中,帶來一片咸澀。
“你居然是這樣的,你居然是這樣的……”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跪坐下來拉扯住他的衣襟。
“你把話說清楚啊,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關于他所有的美好,都在不斷崩裂消散成碎片。
李云臨被她晃醒過來,咳出喉中淤血后,雙目失神的仰躺在地上。
陽光好耀眼,卻沒有一寸暖光是屬于他的,他擁有的只有身下這三伏天燙得灼人的青石磚,滿背的痛感。
他看到這個女子在問些什么,可他又好像聽不到,只喃喃道:
“我會死的,天歌,我會死的……”
楚天歌通紅的眸光凝滯了下,一耳光甩了過去。
“我家門喪盡,遭你欺,遭你負,我都沒有死,你憑什么死?憑你活得更隨心所欲,憑你家中還有妻妾孩子?”
“憑我活該。”李云臨生無可戀,靈魂似被抽走了一般。
楚天歌冷冷的注視著他,“你有資格賣慘嗎?”
她起身離開。
明明身下燙得很,李云臨卻感覺心一點點發涼,有種睡過去不要再醒來的沖動。
緩緩后,他從地上坐起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顫著手從袖中拔出了匕首。
這把匕首是天歌送給他的,刀柄上刻著“天”、“云”兩個小篆字。
天歌說,這把匕首會代替她守護他……
鋒刃出鞘。
早就厭透了這樣的日子,仇恨,算計,身邊每一張虛假的臉,還有這被擺布被控制的人生。
包括這個骯臟的太子之名。
唯一讓他快樂過的女子,徹徹底底的離他而去了。
無論怎么糾纏,都回不來了。
終究來這世上一遭,就是來受苦的,他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了……
他閉上了眼睛,利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突然的,眼前突然浮現另一個女子,她近六個月的孕肚圓滾滾的,是那么可愛。
有一個聲音勸著他,回去再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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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端木宮中沒了松月,蘇瑾的地位一提千丈,太子妃和趙良娣都得繞著她走,生怕有個好歹賴上她們。
蘇瑾自在的扶著肚子,走在端木宮的園林中,忽而看到地上一朵火紅的小野花,莫名甚覺礙眼。
她討厭這樣的紅色。
她蹲下身,伸手想拔掉它。
一只手趕在她之前,拔起了小野花。對方的另一只手扶直了她的身子。
李云臨柔聲道:“彎腰的事少做。”
蘇瑾明媚一笑,挽上他的胳膊。
“殿下昨晚哪去了?我等到了天亮呢。半夜腿麻了那些蠢婢女都不會揉,疼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