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高了欲再往嘴里灌,一只手橫伸了過來,奪走了她的酒壇。
“姑娘家的,喝太多不安全,回家去吧。”
楚天歌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瞇起眼想看清這個狗拿耗子的人是誰。
對方關切的說道:“天都快黑了,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眼前的人有幾個重影,楚天歌費勁的盯著看,終于在某一個瞬間,對方的模樣稍微清晰了些。
還行,是個清秀樸素的書生。
楚天歌踉蹌著起身,捂了捂臉頰,拼命的睜大了眼睛:“這兒就是我家。”
他愣了愣,嘆息道:“姑娘,你看起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莫非是與家里人鬧了矛盾?”
楚天歌搖了搖頭,指著這扇緊閉的朱色大門,一字一頓的說:
“這兒,就是我家。”
這位書生無可奈何的看著她,這座大宅子里的人都被誅殺殆盡了,怎么可能是這位姑娘的家?
可她毫不見外的去推開了大門。
此時,書生稍稍訝異了下,封條呢,這上面的封條怎么不見了?
他并沒有多想,緊跟著這姑娘進了楚宅,關上了大門。
楚天歌沿著朱廊,徑直往自己閨房的方向走去。
書生著急得拉住了她,“你不能走得這樣大搖大擺,這兒積灰厚,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了腳印,我們會被抓到牢里去的。”
他把楚天歌拉到了廊外的青石地上,“走這兒,跟我來。”
書生一路把她帶到了西院,昔日楚家下人們住的地方。
她踏進院中,眼前的情形令她一下子酒醒了許多。
院中另有兩個書生,一個搖頭晃腦的念書,一個坐在石桌旁提筆寫字。
兩樹間繃起了粗繩,上頭掛著他們的衣物,在暖風中微微飄搖。
“你們……住在這兒?”
她出聲,兩位書生才意識到來了外人,轉過頭來看她,“孟遠修,這女子是誰?”
孟遠修放下書箱,將楚天歌扶到石桌旁坐下,對他們說道:
“我在門口撿的,這姑娘可能跟家里人鬧了,有心事,一人在外頭喝悶酒。我尋思著天色將晚,她一時半會兒酒醒不過來,還是先帶進來照顧著吧。”
“你不知道什么人就帶進來了?萬一她把咱們住這兒的事捅出去怎么辦?”
“孟遠修,你這事太草率了。”
楚天歌立刻表態道:“我不會把這事捅出去的!我……我也想住這兒。”
不知為何,她看到這個院子里有人在這兒生活,鼻梁一陣陣的發酸,眼睛也有了些澀意。
昔日楚天歌鮮少來這個下人住的院子,唯一有印象的一次,就是她小時候發脾氣摔了一個瓷瓶。
母親把她拎到了這里來,厲聲道:你看看,他們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你糟踐的一個瓷瓶,能供他們吃穿一世,你憑什么這么任性!
她嚎啕大哭,母親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過了良久,她終于止住了哭聲,看向正晾曬著的一堆里衣,目光所及,幾乎沒有一條是完好的。
下人們外表看起來整潔,里頭的衣物都是縫縫補補,格外泛舊。
上天給了她一條人人稱羨的好命,可在她十八歲那年,老天把她所有的幸福都收走了。
那兩個書生見她突然紅了眼,急著哄她道:“好,我們相信你,你也住這里,不要哭啊。”
“可是姑娘,你一個人住外面不是長久之計,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跟我們說說,我們幫你想辦法。”
“我們都是好人,你放心……”
楚天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