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那么一刻,他是希望蘇瑾這個人活著。
蘇瑾如是想著,有些釋然。
可惜啊,李云臨。那便愿你所希望的,永遠事與愿違。
“皇上,蘇妃娘娘不行了。”
她聽到耳邊突然吵鬧的哭聲,直想叫他們閉上嘴。
明明她沒能出聲,這嘈雜的一切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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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母來宮中見遺容,楚天歌見著她便躲開了去,聽到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懊悔。
“娘娘。”
一個腰捆素布的宮女來了這角落處,打斷了楚天歌的凝思。
“春露。”楚天歌認得她,是常在蘇瑾身邊的宮女之一。
春露雙眸紅腫,“我家主子交代過,有些話務必告訴您。”
楚天歌微微愣怔,“什么話?”
春露附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家主子說,她早恨上了皇上,而非先帝靈堂跪守的緣故,還請您不必掛心此事。另外,她請您務必對廢妃裴氏斬草除根。”
春露說完這話,便屈了屈身,垂首走去別處。
楚天歌站在原地,良久,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踢她,她才回過神來安撫似的摸了摸肚子。
由愛故生恨,蘇瑾的恨,怕是比自己要深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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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儀之后,李云臨在御書房住了三日。
平日里宮里上下,都覺得蘇瑾無寵,這三日里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認知。
人走了,皇上居然開始感懷了?
楚天歌尋思著這不行,時間急迫,她不能坐等,等主動點了。
她讓婢女去熬了碗鹿茸湯,端到御書房門口頓住了腳步。
這顯得太刻意了。
楚天歌想了想,還是將湯碗放在身后婢女端著的盤子上,轉身就走。
看門的侍衛見狀,趕緊推開了御書房的門,大聲嚷嚷道:“皇上,路嬪娘娘來了!”
李云臨虎軀一震,趕緊把高架在案牘上的腿挪下,正了正衣襟。
“讓她進來。”
楚天歌疑惑的看了眼看門的,她說了要進去嗎?
她沒有挪動步子,那侍衛趕緊又嚷道:“路嬪娘娘親手煲了湯給皇上送來呢!”
楚天歌直直的看了會兒這個侍衛。
可真當能瞎扯!
她才不可能下廚房,更不可以給李云臨親手煲湯。
楚天歌正想問問這侍衛憑啥胡說八道,一道玄色繡金的身影從里頭出來,接過了她身后婢女手上的湯碗。
“不是我做的。”她解釋道。
以他那么多疑的性子,自己若突然如此殷勤,他能不懷疑便怪了。
李云臨喜滋滋的端進去,迫不及待的嘗起來,“那也是你吩咐人做的。”
楚天歌站到他身邊,不需皇上一個眼色,宮人便懂事的關上了門。
只因皇上吩咐過,一旦路嬪來了,趕緊稟告不可懈怠。一旦路嬪在,能退多遠就退多遠。
宮人們都用心記著,只是這位路嬪根本不來。
“我當你因蘇瑾的事在神傷,如今看來也挺好。既然你沒事,我便走了。”
李云臨趕緊說:“我難受得緊,你來了我才好些的。”
“你要保重身子,別過度傷心了。”
楚天歌嘴上關懷著,心里卻是大開眼界。
自己殺死的人,竟也能為之傷懷。不知蘇瑾在天之靈會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