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碗木耳羹,李云臨是難以下咽。
他勺子舀起又放下,估摸著都快涼透了。楚天歌嫻靜的立在他身旁,開口問道:“是男是女?”
李云臨聲音無力:“男孩。”
楚天歌笑道:“恭喜啊,皇上兒女雙全了。”
李云臨抬頭,眼神復雜的看著她,遲遲不言。
楚天歌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盡力的去幫他解決眼下的問題。
“皇上迎這孩子入宮吧。”
李云臨意外道:“你容得下了?”
楚天歌莞爾一笑,“不過是個孩子,容不下實在說不過去。只是那裴氏即已被廢,就不必再回宮了吧。”
“你……讓我迎回孩子,不要生母?”
李云臨有些心痛,這個曾那么善良的女子,怎就變成了這樣。
他揉了揉太陽穴,黯然垂下頭來。
她要是什么,是他的無情再一次置于天下人的口舌之中?是這樣嗎?
楚天歌體貼的說道:“裴相有個侄女,裴敏,生的天生麗質,溫婉賢淑,皇上不如昭告天下說皇子的生母是她,封其為貴妃。裴相要的不過是流著裴氏血脈的皇長子,而你要的不過是孩子能有個母親罷了。”
李云臨凝眉,將盛著木耳羹的琉璃盞推到一邊,意味深長的看她。
如此一來,他倒看不懂了。
楚天歌替他倒了杯茶,奉到面前,“此事不急,推上數月再處置,否則難免叫人以為皇上受制于丞相。”
李云臨點頭,“皇后費心了,竟為朕想得如此妥帖,那便交由皇后安排吧。”
楚天歌淺淺笑著,“能為皇上分憂是我的榮幸,皇上忙著吧,我退下了。”
她轉身向外的剎那笑容盡收,心里隱有不安。他似乎鮮少喊她皇后。
李云臨看著她的背影,她似乎比從前穩重了許多。他很想開口讓她再留一會兒,終還是眼睜睜的看她走出去,門關上的剎那,他自嘲般笑了笑。
“榮介,這些天她把蕓兒留在自己寢殿里?”
榮介頷首道:“兩位公主在一塊兒,一位哭了就會吵醒另一位,所以皇后娘娘晚上便親自照顧二公主了。”
李云臨眸光悠遠了些,“有母親真好。朕的孩子若也能有母親的照顧便好了。”
榮介聽得一怔,這話說得好像二公主不是他的孩子似的,他隱隱有些猜測,但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開口問。
李云臨低頭如何也看不進奏折,心事壓在胸間徘徊不去。
“榮介,去把彤兒抱來,朕想看看她。”
“是。”
榮介應聲出去,李云臨又喊住了他,無奈的說了句,“把蕓兒一起抱來吧,省得外人說朕厚此薄彼,質疑蕓兒的血脈。”
“是。”
“記得跟皇后說聲,一會兒就還回去的,不必憂心。”
李云臨發現每回自己抱起蕓兒,天歌就緊張得一眼不眨,他就偏偏在天歌面前親近蕓兒,然后偷笑她那個擔心得要命又不敢抱回去的樣子。
她為什么要這樣怕,難道他真舍得殺了這個孩子,讓她痛不欲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