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傅景回到酒香濃郁的屋子里,例常正欲上門閂,有人隔著喊道:“二爺,夫人讓你去趟堂屋。”
傅景吸了口涼氣,“有什么白天再說。”
“夫人說了,她在堂屋等著你。”
這人喊完話就走了。
傅景一頭栽倒在床上,盥洗的力氣都沒有了。
每每看到她,他就會想起她那不愿和離的理由。
他不過是個工具人,這段婚姻是她為了熊想想才維持下去的而已。
他什么都不是。
秦姮獨立坐在堂屋里,沏好的茶涼了兩壺。
第三壺茶時,傅景來了。
他依然沒用正眼看她,進來就坐在了她一茶幾之隔的圈椅上,滿臉疲倦不耐。
“什么事。”
秦姮將放在身旁茶幾上的紙往他身邊一推,“給你這個。”
傅景頭都沒轉,只往茶幾上瞥了一眼,這一眼,他愣住了。
他整個人扳了過來,拿起這張黃底黑字的文書,上頭按好了秦姮的指印。
怎么可能。
她不是為了熊想想,如何都不會和離的嗎?
“這是什么東西?”傅景死死的看著她。
秦姮淡淡道:“和離書,也可以管他叫放夫書。”
“為什么?”
傅景緊緊捏著這張紙,呼吸逐漸急促,“你要回熊舟宏身邊去了?”
他清楚得記得,那天他聽到秦姮說,因為她不可能跟熊舟宏破鏡重圓,所以不會跟他和離。
那么現在,她一定要跟熊舟宏在一起了。
“到底是想想的爹,你回頭也很好。”
傅景口是心非的說著,把和離書揉進了掌中,揉成了一團,“我回去會按上指印的。”
怪不得她近來會心寬體胖,原來是和前夫和好了。
夠了。
這個女人是他年少時到現在的一個夢,夢做得夠久了,是該醒了。
傅景站起身。
帶著和離書出了這堂屋,他就再不是秦姮的丈夫了。
“秦姮,我不會再等你。”
秦姮笑著說:“我也一樣。”
傅景吃力得走出了幾步,停步問:“這樣急著和離,是因為明日你生辰,要跟熊舟宏一起過嗎?”
秦姮關于他的這些問題,一個字也不想回答。
她抿了口溫茶,妥帖道:“天不早了,明早你再走吧。”
-
這一夜,暗空無星。
傅景走到了他那間院子里,手里的紙已被掌心的汗濕得軟啪啪的。
他猛地調轉了方向,去了秦姮的臥房門口。
他突然發現人都是犯賤的。
這兩個月來,他刻意的冷她,氣她。
可這一紙和離書拿到手里,他怕了。
明明她說不會和離的……
傅景蹲坐在秦姮的臥房門口,很想進去再談一談,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很重。
鬧那么久脾氣,他不過是想要一些證明,證明他不是一廂情愿。
多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