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站著的高大身影,緩緩的轉過身來。
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烏木簪住的墨發尾端在風中飛揚。濃黑的劍眉下是深邃如墨夜的眼眸,高聳的鼻,緊抿的唇,竟是與記憶中的影像重合了。卻又有著不同,曾經白皙的皮膚已經被北地的日曬風沙染得黝黑。曾經周身的仙氣已經不在,而是代之以霸氣十足的冷冽。
“多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徑直接了紅楓手中的披風,走近了,給她披在身上。
這樣的舉動,明明小時候做過無數次,那時候的無比溫柔已經被粗魯取代。
明昭眼中潮熱,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懷里,“承頤哥哥,是你吧?承頤哥哥你沒事吧?承頤哥哥你是好好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周承頤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兩只手更是不知該往哪里擺。她不再是五年前喜歡掛在他身上的軟團子,而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理智告訴他,再也不能跟從前那樣想抱就抱了。
之前還以為小姑娘跟他生疏了而心塞,如今小姑娘一如既往的跟他親近了,他卻發現自己更加心塞了。
這青天白日的,還是院子里,雖然周邊都是自己人,但被看了去,還是會不自在。
“進屋再說!”周承頤不怎么溫柔的推開她,然后扯著她的衣袖進了屋。
明昭迷迷糊糊的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回神,“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在哪里了?嚴不嚴重?”
進了屋,她就去扒拉他的衣服。
周承頤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對其他男人你也這樣?”
明昭的手一僵,然后觸電般的縮了回來,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不止是面色,連耳根都紅了。卻又不肯輸陣,仰臉惱怒的看著他,“別的男人又不叫周承頤!”
周承頤勾唇,徑直在八仙桌邊坐了。
明昭卻還不依不饒,“你究竟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吧!”周承頤指指茶壺,“倒茶!”
明昭這才在他對面落座,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什么叫沒受傷吧?”多加一個嘆詞,就讓肯定變得可疑了起來。
周承頤道:“戰場上受點兒小傷都是家常便飯,只要不致命,就可以忽略不計。”
他說的輕描淡寫,明昭卻是聽的心里像堵了塊石頭。“這該死的戰爭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周承頤斷茶杯的手一頓,又穩穩的將茶水送到了口中。“剛剛已經結束了。經過五個時辰的激戰,我們共殺敵一萬余人,受降兩萬人,另有兩萬人被打跑了。”
“果然是勝了!”明昭翹了唇角,“那恭喜戰神將軍又添戰果一枚了。”
周承頤道:“勝利都是用將士們的血換來的,沒有什么可喜的。”
明昭的唇角就彎了下來,“咱們的傷亡重嗎?”
戰爭永遠都是個沉重的話題。勝也好,敗也好,都不會少了對人命的踐踏。
周承頤道:“兩千來人吧!”
他比任何人都憎恨戰爭,那些本應該陪在她身邊的時光,都被消耗在了血腥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