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眨了眨眼睛,“干爹是在含沙射影嗎?”
向禹道:“你六歲的時候認識他,不知道他那么個性子?”
明昭噘了嘴巴,“我六歲的時候認識他,他看我哪兒哪兒都好。現在他看我哪兒哪兒都是毛病。我又沒有賣給他,既然看我不順眼,那就去找順眼的好了。”
向禹道:“小沒良心的!人家可是日夜兼程趕來救你的。”
明昭紅了眼眶,“然后呢?就因為這個救命之恩,我就得感恩戴德的長成為他喜歡的樣子?這是道德綁架!”
“你想多了,沒有那么嚴重。”向禹倒了杯水給她,“潤潤嗓子!”
明昭喝了水,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說了。她很不淑女的將腳縮到椅子上,雙手抱著膝蓋,將臉埋在了上面。
她算什么?不過是這世間的一葉浮萍罷了。
七年前她初來的時候,占了年齡小的便宜。小孩子嘛,無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會被定義為可愛。哪怕是做錯了事情,都會因為不懂事被原諒。
現在她已經被定義為大姑娘了,等到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因此,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也就會劈頭蓋臉的落下來,她膽敢伸手,就會被剁手,她膽敢伸腳,就等著變瘸子吧!
可她憑什么忍受這些?
七年的時間,消磨掉了她的很多記憶,但有些東西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她渴望自由的發展,她渴望隨心所欲,若是非得拿規矩來框她,那她又的什么委曲求全?
三年前,她已經沒有家了。
周承頤承載了她所有的期望和寄托,她總以為這個世上還是有一個人在乎她需要她的。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怕是她的一廂情愿了。
他早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他了。
如今的他不僅有著鎮北王的爹,更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將軍,身上有著萬眾矚目的光輝。
人一旦站到了某個高度,當原先的平視變為俯視的時候,角度變了,那么一切只怕是都變了。
“明昭!”向禹的手落在了她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你沒事吧?”
明昭抬頭,模糊的視線見見變得清晰,“干爹,我想家了!”
一向朝氣勃勃的小丫頭突然間變得被霜打了般,向禹的心就揪揪的疼了起來。“好!等著忙完了這邊的事,我就帶你回家。”
眼淚嘩的一下涌出,然后奔流而下。明昭喃喃的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向禹的心里咯噔一下。
卻不知,明昭所謂的回不去了,是指著那一世的家。
那個時候的家溫暖嗎?
她其實已經沒有多少記憶了,印象中作為精英的父母一直都處于忙碌中。她小時候的年是陪著爺爺奶奶過的,長大了的年是陪著電視過的。
她的父母鉆在升官發財中不可自拔,偶爾的電話也只是干巴巴的吩咐或命令。她都懷疑,她出事了以后,他們都不會有多少傷心。
可是現在,她突然想回到那個家了,哪怕只有一個人,卻也可以活的自由自在。不被人管,不被人耳提面命,不被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