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著穩穩的步子往回走,只是進了莊子后,才稍稍加快了腳步,等到了自己的院子,氣息已經微喘了。
院外停著兩輛馬車,一輛豪華,一輛普通。
馬車周邊除了車夫,還圍著七八個小廝。
孫夫人和孫小姐已經被紅杉請到了廳堂里喝茶。
屋門外站著兩個婆子并兩個丫鬟。
明昭風塵仆仆的進門,連忙賠不是,“早知道貴客盈門,我今兒就不出門了。”
孫夫人是一個長相圓潤的中年婦人,穿著絳紫色的褙子,梳著元寶髻,別了掐絲菊花簪子。皮膚很白,很是富態。
孫小姐這穿著玫紅色的褙子,梳著垂鬟分肖髻,別了兩朵月季珠花。皮膚卻沒有孫夫人白,五官倒是精致。
“原是我們不請自來。”孫夫人未語人先笑,看著一團和氣。相反,孫小姐就顯得冷清了很多,打招呼,也只是扯扯唇角。
明昭吩咐紅杉,“這眼看著快到中午了,快去置辦幾個農家家常菜,讓孫夫人和孫小姐也嘗嘗農家的口味。”
“我們不吃飯!”孫小姐生硬的道,“我們還要趕回城里。”
明昭怔了怔。
孫夫人忙笑道:“我家璇姐就是個直性子的脾氣,隨她爹,有什么說什么,從來不懂得拐彎。她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怕給昭姑娘添麻煩。”
明昭不以為意的笑笑,“直也挺好的,免得猜來猜去。夫人今兒怎么走到這上河莊來了?這里的風景倒是不錯。”
“這窮山僻壤的,能有什么景?”孫小姐再次開了金口。
明昭端起茶杯喝茶,“各景入各眼吧!”
這還怎么聊天?
能養出這種性子的女兒的人,應該也不是簡單人物。
孫夫人瞪了孫小姐一眼,笑著道:“昭姑娘好像很適應這田間的生活。”
明昭道:“不適宜又如何?這亂世,像我們這種小民,都只能盡力適應不同的生活。不然,哪里還有命在?孫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我這個人,也不喜歡繞彎子。”
她之前聽說孫仁昌是出身于寒門的,還以為他的妻女會很接地氣,卻沒想到排場這么大。
孫夫人還好說,那孫小姐明顯是對她這屋子充滿嫌棄的。僵硬的坐在那里,生怕碰到哪里惹來滿身的灰。
對于紅杉端上來的點心和茶水更是連碰都不碰。
明昭才驚覺,自己剛剛熱情的留飯,著實是讓人為難了。
這般簡陋的條件,人家是會食不知味的。
明昭掃了掃屋子里簡陋的擺設,她從前并沒有想過要來這里常住,所以家具也只是用了普通的松木,屋子里的裝飾更是能簡則簡。
她這半個月出出進進,并沒有覺得不好。
過去的三年,比這惡劣百倍的條件,她都容忍了,相比之下,這已經是相當安逸了。
再看看孫小姐極力壓抑卻仍然難掩嫌惡的表情,她得承認,有些人就是豌豆公主的命,而她卻只是個小村姑的命。
當然也不能妄自菲薄,豌豆公主再怎么嬌貴,也沒有她這般的自由自在。
觀這孫小姐的年歲,應該是已經及笄了。不在家里繡嫁妝,偏還要在外走動,肯定是親事沒有著落。
知府就是一州的最高長官了,抬頭嫁女,低頭娶婦,作為知府的女兒想要高嫁,怕是不容易了吧!除非他們家還有別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