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頤握住明昭的手,沉聲道:“這藥你必須得喝!不是要離開我嗎?只要你好起來,我就送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也不攔你。你這個樣子,我只能懷疑是想借著生病賴在我身邊。”
藥再次灌到了嘴里,奇跡般的沒有再吐出來。
明昭的眼角卻滾出兩行清淚。
周承頤愣是把一碗藥全灌完了,才抬手給她擦眼淚。他將她放回床上,重新握住她的手,心就揪揪成一團。“哪怕是燒的頭腦不清醒了,想的還是離開我。我這究竟是傷你有多深?”
燭光跳躍,冷夜漫漫,他瞪著眼睛到天亮。再摸她的額頭,原本喝了藥略有下降的體溫,重新又燙了起來。
華鳴再次被請了來,忍不住的抱怨,“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才喝了半付藥,就指望人好起來,當我是大羅神仙啊?”把完脈,扔下四個字,“繼續喝藥!”
“為何人還是沒有醒過來?”周承頤追出了內室。
華鳴看他一眼,“睡覺是最好的養病方式。讓她多睡一會兒,你就那么難受嗎?”
崔氏急匆匆進來,問道:“如何了?”
華鳴道:“沒有昨晚那么兇險了,繼續灌藥吧!”說完打著哈欠走了。
周承頤轉身回內室,被崔氏喊住了,“你也一夜沒合眼了,這里交給我吧!你去休息一會兒!”
周承頤搖搖頭,“我等她醒來。”
崔氏追到內室,“你這個樣子不行的,別等她醒了,你再倒下了。”
周承頤又去床邊坐了,“沒事!在外打仗的時候,三天兩夜不合眼都熬過來了。”
崔氏干脆也搬了鼓凳在床邊坐了,“承頤,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周承頤木然的問。
崔氏道:“關于明昭,你的這份關心是出于兄長的身份還是存了別的想法?”
周承頤道:“我總歸是想長長久久的跟她在一起的。我十四歲之前不想開口說話,后來遇到了她,便想著改變一下。這些年來只顧著打仗,輕易不開口說話,覺得自己似乎又不會說話了。”
崔氏嘆了口氣,看向床上的人,因為高熱,兩頰再次艷紅了起來,“昨夜我跟你向叔叔也分析過了。你是說者無意,她是聽者有心。或者那話落在別人耳中不算什么,但偏偏她是這么敏感的性子。說起來,也不能怪她,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沒有誤入歧途,就說明她的心已經夠強大了。”
周承頤的嘴唇翕動了兩下,良久才出聲道:“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我沒能陪在她身邊。”
崔氏搖搖頭,“承頤,你有沒有想過,她的不安只是在面對你的時候?”
周承頤這才抬眼看過來。
崔氏道:“若是換做別的任何一個人罵她是紅顏禍水,你說她會不會在乎?她這些年經歷了那么多,若只是幾句不好聽的話就能傷到她,那她早就體無完膚了。可就因為那話是你說的,她才會受不了的。從前她的爹娘還給她關愛的時候,她就跟你最親。然后,她的爹娘果斷的舍棄了她,你就成了支撐著她的唯一的支柱。這個時候,你稍微給她點兒臉色看,她定然會受不了的。”
周承頤狠命的控制著自己的手,若非崔氏在,他又想扇自己巴掌了。
崔氏起身,“我去催催藥好了沒有。”
明昭直到下午才醒過來,望著頭頂的承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今夕何夕,又身在何處。
頭有些昏沉,腦子也有些不怎么靈光了。
她掙扎著往上起,驚醒了床邊趴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