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起一夜未眠。
他的腦子里閃過了很多個念頭。
這件事是他的問題。這些年里,他并不是沒有切身感受過90年代的另一面,經濟高速發展,生活日漸美好的背面。但還是因為家里人的不自在不自由和反對,犯下了這樣一個錯誤。
其實公司負責安保的部門一直都有,從張云起一文不名就跟著他的馬史,現在是聯眾外事部老大,下面一群精壯小伙子。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這個家是窮苦出身,雖然眼下確實富足了,但把自己當成小老百姓的這個念頭卻是從未有改變過的,真要安保護著,好像個個都渾身不自在。
像張媽,天天操弄著一家魚粉店,這已經不為了掙多少錢,純粹就是這個老人家已經做了這么些年,舍不得撒手,不樂意閑待著,想有個事情做,不至于憋悶的慌。要是讓馬史派人天天往魚粉店里盯著,她更憋悶。
春蘭呢,天天大清早去上學,深夜才回家,都是走夜路。剛開始時家里還真是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一般都讓她和張云起一起上下學,后來呢,漸漸熟悉了,他家距離學校大門也就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春蘭又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哪里還要張云起管,慢慢地就她自己獨自上下學了,兩年下來,也沒發生啥事,家里人也就沒放在心上。
其實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多想這些并沒有什么用。對于張云起來說,眼下面臨的情況是,對方打過來的那個電話并沒有透露太多信息。只表露了兩點,一是不要報警,二是不要聲張傳揚出去。
這些都挺好理解,沒什么價值,他最關心的問題是目前他不確定對方是沖著人來的,還是沖著錢來的。
如果是沖錢來的,那還好說。
如果是沖人來的,沖他張云起來的,問題就會變得相當棘手
不管怎樣,張云起清醒地意識到,現在他首要做的事情,是穩住家里和學校里的局面,搞清楚誰最有可能在他頭上動土
“哆哆哆”
這時候臥室門響了,門外傳來張媽叫他的聲音。
張云起抬眼瞟了瞟窗外,天色已經放光,他掐了煙蒂,起身開門。
張媽站在門口往里看了看“你這是一晚上都沒睡呀滿屋的煙味。”
張云起其實平時抽煙的少,只是有事情的時候就憋不住“沒有,才起床不久,準備去學校了。”
張媽又說道“年紀輕輕的少抽點。對了,春蘭呢昨夜沒回來還是已經去學校了她臥室門一直開著的。”
張云起說道“她剛才起床跟我打了招呼,已經去學校了。”頓了頓,他又說:“對了,媽,春蘭有個事。”
“嘛事”
“春蘭她,她這幾天不在家里住。”
“不在家里住她去哪里住”
“呃,那個,她那個耍的好的同學黃敏你記得吧,還來家里吃過飯的,昨天生病住院了,要動手術,黃敏又是外縣人,爸媽在廣東那邊打工,一下子趕不過來,一個女孩子在醫院里孤零零的可憐,春蘭想這幾天請假過去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