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臂擦掉嘴角溢出來的鮮血,竟然還微笑著對張云起說:“云起,你先回去吧,實在不好意思。”
隨后,她走過去把嚎啕大哭的妹妹初心抱入懷里,對癱坐在地上抹眼淚的蔣鳳說道:“媽,沒事的,錢沒了我去賺,我去打零工,你不要哭,你等我長大,到時候就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說到這里,初見又輕輕地拍打著懷里初心的肩膀,輕輕地說:“初心不怕,初心乖,姐姐在,姐姐在的,你不哭哈,姐姐明天帶你去買咪咪蝦條……”
那時已經很晚,夜色很濃,窗外有月光灑進來,張云起沒有走,他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那顆老男人的心臟在不停地悸動。
三個小時前,這個女孩以風華絕代的姿態登上市一中88周年校慶文藝匯演,她的容貌、她的舞姿,她身上所散發的那股獨特的空靈清澈氣息,在顰笑之間驚艷了全校師生。
兩個小時前,林子昊開著那輛上萬塊錢的鈴木王機車,找各種各樣蹩腳的借口想送她回家,作為市一中最拉風的男神,或許林子昊的一句話,就能夠讓學校70%的女生跪倒在他的牛仔褲下唱征服,但是在這個女孩面前,卻只能像一條狗一樣跪舔。
一個小時前,這個女孩安靜的坐在他的自行車后面,吹著春暖的風,說著有趣的話題,開心的像個孩子。
現在,這個女孩在這間破爛的平房里,褪去了那層高不可攀的光環,一改往日那種柔美纖細的乖乖女的樣子,將內心的堅定表現的淋漓盡致,像個母親一樣照顧著兩個殘疾人。
生活的落差瞬息萬變,但這個女孩身上閃爍著的可貴品質讓人動容。
張云起不愿意去打擾母女三人,默默地把掀翻的木桌重新規整好,把打碎碗碟用撮箕清掃干凈,把散落一地的書籍一本一本撿起來,拍平后整齊的堆疊在木桌上。
這個時候,初心被初見哄著哄著沒有再哭了,躺在她懷里睡著了,而蔣鳳的情緒已經平緩過來,抹著眼淚起身,對著張云起“啊啊啊”了幾句,才從初見懷里接過初心,去了里面的臥室。
房間里只剩下張云起和初見兩個人,長久的沉默后,初見才說道:“云起,時間不早了,我送下你。”
張云起點頭說成。
兩個人一起出了門,在路邊停下了腳步,初見側著身子看著張云起,低聲說:“今晚,不好意思。”
張云起笑了笑:“這個時候跟我說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初見,我想問一下,今晚這個事情是怎么回事?”
初見仰頭望著天空,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他愛喝酒愛打牌,不管家里有多少錢都能輸掉,就是因為這件經常跟我媽媽吵架打架,欺負我媽,幾個月前,有個好心的老板請我媽媽送貨,我媽媽就把發的工資都藏在墻角下的一個洞里,應該是今晚被他發現了,后面,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張云起想了想,問道:“那你爸爸一般拿著錢去哪里賭博?”
初見蒼白的臉上笑:“他不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