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聽得心里更加郁悶,但又不想對關心自己的母親發火,他只能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一時半會講不清白,這事情怨不得別個,都是我的問題,我知道怎么搞,你就別操心了。”
馬母怎么可能不操心?
為馬林討老婆這事,她這個當母親的心都要操碎了!以往別人介紹姑娘,馬林這個嫌棄,那個瞧不上,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中意的,哪里曉得是一地雞毛!
只是,馬林的那番話對她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緩了好久,她那發昏的腦子才有了些清醒,但她依然想不清白,既然張曉楠有相好的,那為啥還要騷情她兒子?!
這不是婊子行當嗎?
馬母越想心里越是不得勁,但看著兒子難受的神情,她又不敢再繼續逼問下去,只好把那一團氣郁結在心口上,煎熬著煮飯炒菜做家務,直到兒子出門后,坐在空蕩蕩的家里頭左右想不明白的她,最后跑到了張曉楠的親叔叔張國祥家討要說法。
那時候張國祥夫婦都在家,面對氣勢洶洶的馬母,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因為這件事情誰對誰錯現在已經很難厘清,當初做介紹時,張國祥的婆娘也確實不知道侄女張曉楠心里早已有人,后來知道了,也勸過張曉楠,但為時已晚,馬林已經喜歡上張曉楠,他明知道這點也不愿就此罷手。
在他們看來,既然馬林橫下這條心要這樣,若能叫張曉楠回心轉意那是極好的。但讓張國祥婆娘疑惑的是,既然馬林接受了張曉楠心里有人這一事實,為何這時候還任由他母親上門來為此事討要說法?
這中間多半是又發生了什么變故。
張國祥的婆娘心里反復思磨著這些尷尬事,又不好直接向馬母問明情況,她絞盡腦汁找了些面上的話頭嘮了嘮,最后說會把這事兒通知曉楠他爸,等他給一個答復,才把馬母的情緒給穩了下來。其實她們關系很不錯,平日里經常一起打江川字牌,要不然也不會把侄女曉楠介紹給她兒子馬林,只是沒成想到頭來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馬母離開后,張國祥婆娘立馬起身去了臥室,她把電話打到云溪村村委會,叫人通知她大哥張國瑞來接電話。侄女終歸只是侄女,她可以勸,但不能說,不能罵,這樁難纏事到底該怎么處置,終歸要張國瑞這個當爸的來決定。
張國瑞接到電話了解了事情經過后,第一個決定,就是立即往江川市里趕。
他心里已對女兒充滿了怨氣,上次跑市里和張云峰談過一次之后,那小子明顯已經有些知難而退,他就叫女兒和張云峰再也不要來往了,好好跟馬林相處,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一個是交警,一個做教師,小兩口都是公家人,一起穩穩當當的過日子,多美的生活呀!沒成想!
哎,作孽呀!
張國瑞趕到江川市時,已經是晌午。
天氣陰冷,北風很烈,這樣的天氣,他那咽喉炎就會跑出來作怪。
這是老毛病了,幾十年下來沒有節制地抽煙導致的,像他這樣從舊社會走過來的苦命莊稼人,整日干的都是賣力氣的活,確實需要卷煙來麻痹精神上的空虛和身體上的疲憊,只是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天氣冷的時候,各式各樣的病痛就會找上門折磨他,尤其是喉嚨最愛作怪,從早到晚咳個不停,根本沾不得煙,否則就像往里面灌了鉛水,整個肺都要咳炸,有時他都恨不能一刀把喉嚨給切開把那一堆污物掏出來!
然而,此時心情陰郁的張國瑞已經管顧不了這些,出了車站之后,他點了一根旱煙棒,提著一袋子新鮮的殺豬菜,邊抽邊咳嗽邊趕往二弟張國祥家。
路不遠,約莫十多分鐘的車程。
抵達后,張國祥的婆娘沒急著跟他說那樁事,忙前忙后給他泡熱茶切水果,道:“大哥,我去把曉楠叫過來一起吃飯。”
張國瑞抽著旱煙棒連著咳嗽了好久,才說道:“把張云峰那小子也叫來。我要和他們兩個當面鑼對面鼓把事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