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離開后,尉遲翎面上再無楚楚可憐的姿態,她面色有些古怪,幾息后,竟抱著一旁的花瓶吐了出來。
吐干凈后,她又開始用力搓洗所有被泓郎碰觸過的地方,而后脫掉最外頭的紗衣,仍在火盆里燒掉。
做完這一切,尉遲翎重新換上干凈的衣裳,整理了一番儀容,而后裊裊朝外走。
尉遲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尉遲翎變臉。
她早看淡生死,如今肉身既毀,尉遲翎很快掌控了魂魄,她輕飄飄地跟著尉遲翎飛出了門。
等出了門,尉遲翎重新端起柔弱的姿態,就連面上都瞬間染上了凄苦,她來到青洛崖下,遠遠的,就聽到陣陣壓抑的哽咽聲。
順著聲音看去,是那群對尉遲翎最推崇的內門弟子。
其中哭的最慘的是個小童。
“我聽聞外頭有吵鬧聲,發生了何事?你們怎么都聚在這里?”修道之人在乎生死,卻又不執著于生死,修道途中隕落的人比比皆是,數百上千年的壽命也讓他們見慣了生死,是以,有人隕落,除了最親近的人會痛苦,旁人也不過是感嘆一聲。
此刻聚在此處的人竟比方才還多,尉遲翎心里的嫉恨如毒液一般瘋狂涌出,她差點維持不住面上的柔弱。
“師姐,大師姐她,她——”龐沖,也是那青年弟子紅著眼睛,卻說不出‘隕落’二字。
就是這樣。
尉遲翎死死掐著手心,明明她是姐姐,她應當是大師姐,就因她無修煉天賦,在宗門地位尷尬,又因她爹是宗主,弟子們都喊她師姐。
這一聲聲的師姐對尉遲翎來說像一把刀子,刀刀刺進她的胸口。
尉遲翎踉蹌一步,身子搖搖欲墜,她臉更白了,“我,我不過是不舒坦,休息了一陣,妹妹到底發生了何事?”
“靖兒,跟我一起上去吧。”不等龐沖開口,一道風塵仆仆的聲影落在這群弟子身后,是在外辦事的童長老趕了回來。
“若是讓我知道誰害了翎兒,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天水宗脾氣最大的秦長老揮舞著手里的鐵錘,暴跳如雷。
平日里最是隨和的尹長老同樣陰沉著臉,她眼睛通紅,“我可憐的翎兒,就差最后一步,到底是何人?竟如此陰毒,待找到兇手,讓他碎尸萬段是便宜他了,我定會將我的蝕骨丹給他用上一瓶,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往日最淡漠,也最冷酷的戒律堂徐長老緊抿嘴角,手上青筋直跳,手中的扶手瞬間化為粉末。
而天水宗宗主尉遲宣德則蹲在地上,抱著尉遲翎的尸首默不作聲。
他這輩子只娶過一任妻子,生有兩個女兒,妻子早逝,這兩個孩子自小沒了娘,是他親手將兩個孩子養大的,大女兒嬌弱,心思也脆弱,需要時時憐惜;小女兒則天賦異稟,自小就冷冷淡淡的,雖然這孩子不愛說話,卻再心善不過了,他對這個女兒也是一直最放心。
尉遲恭心疼的厲害,他一拳砸向地面,地上瞬間裂開一道半尺長的縫隙。
是他這個當爹的沒用,沒有護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