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和那小瘋子相識?”
老板依舊是那張笑臉,道:
“喔,不算相識。”
壯漢眼睛兩鼓,露出兇狠的神情,道:
“那你為何攔我?你不阻我,我今兒非得踹斷他幾根肋骨不可。”
老板仿佛若有所思,嘆了口氣:
“唉~那是城南葉家的少爺。”
“城南葉家宅府不是昨天剛改了姓嗎?”吃面的客人接過了話,“聽說改成了王府,新老爺就是原葉家的大管家王埔義……”
壯漢和吃面的客人,又回頭看了一眼歪歪斜斜已經走遠的葉皓……
……
這葉家的少爺,不,葉家的門頭改了姓,少爺這個稱謂,自然也沒有了。
葉家的產業,落得這舞勺之年的公子哥手里,且被群狼惦記,沒得力之人相助,終歸是沒守住。
其父,前些年運販貨物,渡河溺了水;其母憂傷成疾,也隨之而去。偌大的家產,突然就落入葉皓之手。
葉皓只有一個妹妹,葉皓的父親也沒有兄弟姊妹,也沒有誰惦記著和葉皓爭奪家產。想罷,這本是件很好的事。
葉皓也學著父親經商,好像有個模樣,在管家的建議下采取各種措施,轟轟烈烈搞事業的樣子。
想著自己能做好一切,想著可以把唯一的妹妹照顧得妥妥的;想著以祖業為基,憑著自己的才華,可以開創葉家新的盛景;甚至想著,將來一定要娶九房姨太,每個姨太都是宛城最漂亮的娘們兒,再生他娘的幾十個崽兒……葉皓每每都在夢里笑醒了來。
然,事遂人愿。
這沒有經歷過風雨,原本只知道逗蛐蛐兒的小公子哥兒,很快,就在管家和幾個店鋪掌柜的慫恿下,弄什么廣設商鋪、價優取勝,做著壟斷宛城商業的春秋大夢。
僅僅一年不到的時間,葉家金庫空無一兩,百家商鋪運營的資金斷裂。管家借他人之手,借貸于葉皓,終了田地變賣、商鋪抵押、祖宅改了姓……
待葉皓一切結束,清醒過來,為之晚矣。口頭理論和辱罵,是最無力地掙扎。惹毛了管家,將他和妹妹直接被驅逐出了葉府,流落街頭,宿生荒廟……
找了一天可糊口的事兒,沒有一個商家肯收下他。
臨了黃昏,在身上左掏右掏,好不容易掏出的十幾個銅板和一兩碎銀,生存的難處,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久思不得其解,作罷,先去換頓酒喝……
月起,葉皓才從飯店里出來。臨走想起妹妹,才打包了一些飯菜,揣在了懷里……
只是可憐了他那幼小的妹妹小月兒,還在城外的破廟里等著他回去接她進城……
在他辨不清方向時,突然才想起妹妹。
破廟!妹妹!
他咕噥著:
“月兒,還在破廟等著我回去吶……”
心里先是歡喜,卻又很自責。歡喜幾多淚,自責笑幾多。
燭燈跳動,照不出完整的影。
葉皓駐足,耷拉著腦袋,感覺站著就要睡著了過去。而搖搖欲墜的身子,讓他又無法睡去,左搖右晃,很勉強地辨了辨方向,向著城門慢慢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