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禮制,女皇冊封內親王,詔書上必蓋內閣首輔官印。說白了就是女皇想跟哪個男人大婚,必須得到內閣首輔的首肯。這是皇權和相權多年相爭達成的妥協。
想讓首輔上官綾同意林謀做內親王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好在朝堂之上沒有不能做的交易,只有談不攏的價碼。呂炳已經準備好了一個上官綾無法拒絕的價碼。
首輔官邸。四十二歲的上官綾在書房內摩挲著自己的官印。官印底部刻著“大炎內閣首席大學士正印”。這十一個大字代表著她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滔天權勢。印柄上又用古炎文刻著一行小字“為國為民,造福百姓”。
上官綾自嘲的想:為國為民,造福百姓?這兩行字我研習了這么多年,研習出了一個結果也是八個字——人為權死,鳥為食亡!
上官綾的丈夫趙霆走進了書房。趙霆是大炎最高軍事衙門大都督府的掌控者,先皇欽封的督兵馬大元帥。大炎軍隊除了九邊鎮兵和親軍三衛之外皆在他手中。
“綾兒,今晚你要見那個人嘛?”趙霆問妻子上官綾。
上官綾抬頭看了一眼趙霆:“嗯,督帥早些歇息吧。他一個時辰后才會來。”
上官綾與趙霆完婚十年,從來不稱趙霆為“夫君”只稱官諱“督帥”。或許她從未將他當作自己的夫君,只視作了自己在朝堂上的盟友。而所謂的婚姻也只不過是相權與兵權的結盟罷了。
趙霆嘆了一口氣:“唉,做官如作戰,最忌感情用事。那個人今晚一定會求你,答應我,不要顧念舊情。斬草一定要除根。”
上官綾朝著自己的丈夫笑了笑:“呵,你知道我做事的手段,我不會讓林家那個小崽子拿到內親王頭銜這張免死鐵券的。”
趙霆搓了搓自己的鼻梁:“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就不該見那個人。”
上官綾解釋:“你是怕我和他舊情復燃?”
趙霆摸了摸腰間的圣泉劍:“舊情復燃?我不怕。即便你跟他在書房里睡了我都不怕。我就當你又幸了哪個面首。我怕的是你心軟。”
上官綾站起身:“放心,我的心比你的圣泉劍還要硬。”
趙霆走了,一個時辰后呂炳走進了上官綾的書房。
上官綾凝視著呂炳:“你又老了。”
上官綾和呂炳之間有一段往事。二十五年前,上官綾是名動帝都的官坊舞姬。多少浪蕩公子、高官勛貴為了一睹她的舞姿不惜一擲千金。那時候的呂炳才二十多歲血氣方剛,是黑衣內衛中最年輕的千戶。內衛千戶愛上了官坊舞姬,這在紙醉金迷的海陵城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呂炳是內衛的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幫上官綾脫了賤籍。可上官綾卻對呂炳一直若即若離。她深諳一條官坊中學到的至理:無論對于男人還是女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最值得付出的。
她需要他的付出。
上官綾是個勤奮、聰明又有野心的女人。十七歲的她出了官坊,拜了一位老師研習晉身文章。十八歲她得秀才功名;十九歲鄉試連中舉人;二十一歲會試高中二甲第八名,殿試登科探花。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呂炳暗中的幫忙。
呂炳不知道自己養了一頭兇惡的母狼。二十多年宦海沉浮,上官綾成了朝中最大的權奸,成了簫氏皇族和他最大的敵人。
呂炳冷冷的對上官綾說:“我老了,你也年輕不到哪里去。你是首輔,日理萬機。我不想耽擱你的時辰。一句話,我要保林謀做大炎的內親王,這需要你的同意。我會用一件你夢寐以求的東西作為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