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謀骨子里是個很聰明的人。入夜他躺在床上想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呂炳救了我,準備捧我做大炎的內親王。老瑞王給我找了一個幕僚,呂炳給我找了一個血家將。兩位大人物如此厚待于我,似乎并不只是因為父親跟他們之前的交情。大炎朝堂向來是冷酷無情的。誰又會因為跟一個死去的人的交情在明面上與權傾朝野的上官首輔撕破臉皮呢。
上晌諸葛南讓我看薊州鎮地圖又提及戚承光,明擺著是在暗示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去薊州鎮。可大炎的內親王一向是居于萬安宮的,怎么會去什么邊鎮險地?
除非,我的內親王之位并不穩妥,可能還會有變故?
林謀的腦袋有些疼,不知不覺中他昏昏睡去。
十天之后,海陵城西,羽林左衛大營。大營門口的吊橋已經放下,前任左衛指揮使楊不凡身著甲胄站在吊橋前。
不多時一支幾百人的隊伍出現在了楊不凡面前。隊伍當中碩大的一面“趙”字旗迎風招展。趙霆身著督帥華服翻身下了馬。
楊不凡迎了上去,拱手道:“督帥,末將已經等候多時了。”
趙霆冷哼一聲:“我也等了十天了。”說完他從懷中掏出左衛的兵符:“這是兵符,本督帥今日正式前來交割左衛兵權。”
楊不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有兵符在此,又過了十天交割期,末將這就帶督帥入營交割兵權。請。”
二人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下進了左衛大營。左衛將士在校場列隊完畢,準備接受趙霆的檢閱。
趙霆站到校場點兵臺上,手搭涼棚一望隨后蹙起了眉頭:“楊不凡,你剛才跟我說左衛全部兵馬已在校場集結完畢?”
楊不凡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啊,全衛將士都在這兒呢。”
趙霆仰天大笑,大笑之中飽含著憤怒。
笑罷,他用手一指校場上的將士:“楊不凡,你再說一遍?全衛將士都在這兒?”
只見校場之上只稀稀落落站著一兩千人,不及左衛兵力的十分之一。
楊不凡不慌不忙的解釋:“稟督帥。最近羽林左衛正在裁撤老弱。上官首輔今年春曾頒布內閣令,羽林左衛、右衛靡費軍資頗多,應裁撤老弱縮減軍費。屬下離任之前自然要將上官首輔交待下來的事辦好。”
“楊不凡,我曰你親娘!”趙霆暴怒不已。情急之下他竟不顧一國督帥的體面朝著楊不凡罵了粗口。
趙霆直接拔出了圣泉劍橫在了楊不凡的脖子上:“呂炳管著左衛的時候你們不裁兵,本督帥要交割兵權了你們倒是開始裁兵了?呂炳和你是在拿我當三歲娃娃糊弄么?”
楊不凡接下來的舉動讓趙霆哭笑不得。他直接跪倒在地:“督帥曰我親娘,那您就是我爹了!爹,請你息怒哇!兒子我也是執行內閣的命令而已。”
楊不凡是綠林草莽出身,后來被黑衣內衛招安才成了大炎武將。對于一個綠林草莽出身的人來說厚著臉皮耍無賴是最得心應手的事。
趙霆收回圣泉劍,直接朝著楊不凡豎起了大拇指:“楊不凡,你行!論死皮賴臉整個大炎軍隊你楊指揮使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在交易上耍詐,那就別怪我和上官首輔不認帳了!讓他等著給林謀收尸吧!”
首輔官邸。
上官綾睡完午覺醒來,懶洋洋的從那張楠木架子床上起了身。臥房外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福德元年,宗人府指定梁元為內親王人選......”
上官綾朝著窗外喊了一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