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快馬疾馳,人群騷動,所有人只剩下避其鋒芒的念頭,又有誰會注意一個小姑娘呢?
看著漸沉的夜色,惠遠再三思量后,折身朝斷腸山跑去。
“然然,你別怕,我會找到你的。”
蕭亦然一直走,不停的走,濃重的夜色讓她越發辨不清方向,她只能憑借微弱的記憶,在這處處雷同的街巷里穿行。
很遠很遠的地方有聲音傳來,慢慢的向整個原野擴散。
那嘲雜卻縹緲的聲響驚醒了茅舍里拴著的老狗,一聲聲狂躁的朝夜空吠叫。
蕭亦然捂緊了包袱,戰戰兢兢的從茅舍旁躲開,凝神分辨著遠處的動靜,好似在喚著“然然”。
是小和尚么?
她想知道。
腳步不知不覺的加快,卻撞上了一堵硬實的黑墻。
“公主。”
黑墻旁有一老嫗蹣跚的走了過來,松弛的眼皮微挑,朝黑墻看去。
黑墻一動,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然然,然然,你在哪兒啊?”
“蕭亦然——”
“……”
惠遠帶著斷腸寺的人四處尋找,路過茅舍旁時,老狗再一次狂吠。
然而,他們沒法聽懂狗語,便不知老狗曾見過的景象。
降佛大會一直持續七天,后邊還有六天,斷腸寺的僧人是勉強抽出時間出來尋人,尋了這么久都找不到,只能放棄了。
“惠遠,該回去了。”
惠明拍了拍惠遠的肩膀,長長的嘆著氣。
惠遠不肯罷手,抬頭問道:“師兄,真的不找了么?然然或許就在附近。
今天的夜色如此濃重,連月色都沒有,她最怕黑的。”
惠明低下頭,看著眼前那小小年紀已展露莊嚴法相的師弟,認命般的搖了搖頭。
“主持說,一切都是命。既然是命,人力又如何更改?”
原來他回寺找人幫忙尋然然時,主持對師兄說的這樣的話。
既然一切都是命,又為何從最開始就叮囑他要看好她?
惠遠靜如止水的心掀起了波瀾,他一聲不吭,沉著眉朝斷腸寺走去。
大殿里,主持無悲無喜的念著佛經,就連他身邊的師叔明悟都沒有表現多大的難過。
“然然不是你的女兒嗎,她丟了你怎么一點兒動容都沒有?”
聽著他的質問,明悟擰起了眉頭,先是看了一眼主持,而后才略顯擔憂的往殿外的夜色看去。
“一切都是緣法。”
明悟沒說話,代替他回應的是面容悲憫的老主持。
“緣法?什么緣法?佛祖普度眾生,仁愛世人。
然然一個小姑娘走丟了,你們竟能置之不理,難道她不算眾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