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菜還不錯,三葷一素,里邊的肉不知道是什么肉,反正擺在盤子里油亮亮的,煞是勾人。
只是張嬤嬤對屠城的細節講得過于真實,倒盡了她的胃口。
她一看到盤中的肉,就會想起張嬤嬤所說,鐵甲軍屠城還不夠,還要將尸體剁碎了當口糧。
這世上真有人食人肉嗎?
大齊的人真就如此野蠻嗎?
蕭亦然不太信,覺得嬤嬤故意夸大,言過其實。只不過她還是沒辦法再吃下去,因為她怕嬤嬤下一句來個腸子怎么怎么樣。
吃完后,張嬤嬤收拾了碗筷,離開她身邊時特意強調了下要記住復仇。
蕭亦然不想再聽張嬤嬤說話,便有氣無力的應了下來。
夜晚躺在床上,她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許久,看著燈火即將燃盡,她長長的嘆了口氣。
云歧身為暗衛,感官最為靈敏,在她嘆氣的那一刻就醒了。
睜眼看著屋里的燈火搖搖欲熄,翻身從地鋪上起來,默默的添燈油剪燈芯去了。
“云……歧……”
添窗下第三盞燈的時候,就被叫住了。
他好好兒的,這般冷硬的名字,竟被她轉了好幾個調喚出來,想著她白日硬要吃糖的作為,云歧頓覺頭疼起來。
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如此殷切的呼喚,后邊定有極大的貓膩!
云歧停了一下,卻沒有轉過身去,裝作沒有聽見。
“云歧,你有吃的嗎,我餓了。”
果然,又是要吃的……
同樣的回答,他哪來什么吃的!
望云山莊是暗衛訓練之所,平時一日三餐都有嚴苛的規定,哪像她,大魚大肉不算,還可以吃個飽!
如今卻伸手朝他這平日只能吃個七分飽的人要吃的,這簡直是諷刺!諷刺!
云歧心情暴躁無比,轉過頭卻是一臉的平靜和冷淡。
蕭亦然穿著單衣從床上起來,趿拉的鞋子走到他身前仰頭盯著他看。
“沒有么?”
蕭亦然壓著鼻音,可憐巴巴的問了聲。
圓亮的眸子變得水潤,映著跳動的燈火,也映著他。
眼前的人瘦小又嬌弱,就像個被拋棄在外的小奶貓,當下的情形就像是見著好心人路過,在嚶嚶叫喚討要吃食。
云歧頭都大了,他是殺伐果斷,心腸冷硬,可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那總讓他想起剛進訓練營看到的掙扎著求生,卻被狠狠淘汰生死難料的同伴。
他們也是那樣殷切帶著渴求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云歧深吸了口氣,扔了句“你等等”,逃也似的離開了。
蕭亦然揉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撇撇嘴,暗自揣測自己哪里說錯了話,他怎么又生氣了之類的。
到最后,云歧還是沒給她尋到吃的,只盛了碗熱開水,攪了一大勺蜂蜜進去,放到床邊的矮凳上。
“沒有了,你多喝點兒水,就不餓了。”
看著捧著大碗小口小口喝著蜂蜜水的小姑娘,云歧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奶媽。
好好兒的暗衛淪落到侍衛還不算,如今又淪落成奶媽?
唉……心里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