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種沒有職業修養,因為不滿就砍人的人嗎?
統領大人吩咐過的事情,他必然會做到,身為暗衛卻違抗命令,舉劍弒主,這樣的事他可干不出來!
蕭亦然雙手撐在床榻上,靠著軟枕坐了起來。
一聲不吭,雙目灼灼的盯著云歧,盯得那對任何事都無動無衷的人變得局促起來。
“說話!”
云歧左手成拳放于唇邊,以此掩飾自己的異樣。
“我要吃糖!”
微微轉頭,就看到那半瞇的眸子里晃人的光芒。
“枕頭邊。”
應該是怕她再作妖,簡單說完三個字,云歧就麻溜的跑到圓桌旁坐下,背對著她看著院中的景色,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蕭亦然將小瓷瓶拿在手中,顛來倒去的玩了一陣,感受到蜂蜜大致的量后,才小心的將瓶塞拔開,拿了床頭矮柜上之前吃蜂蜜的尖勺子,一點一點的挑著抿了起來。
時不時能聽到勺子與瓷瓶相碰的清越之聲,還有那吧唧嘴的聲響,云歧單手撐在桌子上頗感頭痛的閉上了眼睛。
腦子里開始回想自己在她那么大的時候又是在做什么呢,好像除了訓練就沒有其他了吧。
腦海里全是統領大人所教的如何隱匿身形,如何悄然潛入,如何一擊斃命,如何當統領大人手中的利劍……
除此以外的記憶,竟然一點兒也沒有!
“如果我不聽話,你們是不是就會殺了我?”
在他險些陷入迷霧懷疑自我的時候,一道嬌軟的聲音將他從那虛幻可怖的世界里拉了出來。
“那是什么?”云歧眉頭緊鎖,質問著剛才那撥不開的混沌。
“我會聽話的,聽張嬤嬤的話為晉國復仇,為盛京百姓復仇,為……晉帝和貴妃復仇,為所有受難于大齊的人復仇。”
云歧已經完全從剛才的情緒里脫離出來,聽著蕭亦然的話語,他忍不住問道:“你不應該叫父皇母妃么?”
蕭亦然拿著小勺子在小瓷瓶里攪了半天,再也掏出不蜂蜜后,才舍得將視線從瓶口移到了云歧的臉上。
“你會叫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為父母么?我的爹爹只有蕭尋風!”
自蕭亦然答應復仇之后,張嬤嬤的態度再次回轉,甚至比之從前好了數倍有余,吃穿用度皆為最好。望云山莊幾乎每個地方她都能去,當然,唯獨不能離開。
除了張嬤嬤的轉變,李厲的態度也變了,開始對她進行各種嚴苛的訓練,不過怪異的是高深的武學一分沒教,只教了刺殺和輕功。
訓練的日子很苦,李厲從來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而手下留情,無論刮風下雨,大雪驕陽,日日必到,不可缺席。
云歧都覺得,她是不可能堅持下來的,但偏偏她堅持下來了。
“因為我要活下去,我要看世間所有絢麗的風景,我還要去找心底那不知緣由卻又十分惦念的東西。”
云歧坐在望云亭上,眺望著亂石訓練場里一次次被摔得頭破血流,卻又堅強爬起的人。
他輕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瓶傷藥和一把古樸厚重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