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久沒吃過東西了,她已經記不清了,渾身上下都是劇烈的疼痛,稍微動彈都幾乎要了命。
她又感覺自己渾身輕飄飄的,輕到讓人生不如死的疼痛好像離自己很遠,遠到自己只是個看戲的旁觀者。
濃墨般的黑暗里,呼吸著血腥、腐臭與霉味混雜的空氣,她機械的活動著雙臂,拖曳著身體在冰涼的撒著稻草的地面移動。
她只知道要活下去,不能死,死了的話那個人就會孤苦無依。
她想不起那人是誰,長什么樣,只記得那人對她笑時有著似水般的溫柔。
吃東西,吃東西,吃東西才能活下去!
她在狹窄而又黑暗的牢房里爬了很久,摸索了每一個地方,終于在墻角的稻草下找到半塊硬如石頭,發黑發臭的饅頭。
這好像是許久前打她的人扔的,卑劣的笑聲里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她咬了一口,各種難聞的氣味迅速侵略著她的口鼻,長時間沒有得到食物慰藉的胃開始一陣陣痙攣,惡心的感覺不停的上涌,她嘔吐了很久但什么也吐不出來。
她強忍著難受,將那塊好不容易尋到的饅頭千辛萬苦的咽了下去。
“蕭亦然,你怎么了?”
云歧發覺她不對,擔憂的呼喊。
然后看到她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撿著摔在地上還被路人踩過的糖葫蘆。
落霞鎮的偏僻,街道都是泥面,糖葫蘆已經沾滿了塵土,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她沒有哭,沒有落淚,沒有生氣,甚至一點異樣的情緒都沒有,表情平靜極了,他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巨大的悲哀。
“蕭亦然,那已經不能要了,我再給你買好不好?”
云歧拉著她的手臂,希望她就此放棄。
他后悔了,他知道她對食物執著,卻不知是這般近乎變態的執著。
蕭亦然不為所動,他又不敢太用力,擔心傷了她。
于是就看著那性情忽變的姑娘,虔誠又小心的撿起骯臟不堪的糖葫蘆,看也沒看他一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云歧想立即追上去,可想起自己犯下的錯,就迅速掠去了賣糖葫蘆的地方,將剩下的所有全部買了下來。
今日是乞巧節,平日忙碌不已的男女老少都放下了手中事務,街上往來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帶著或多或少的笑意。
可云歧沒有,他尋了落霞鎮的每一處熱鬧的地方,都沒有找到蕭亦然,他著急了。
她只有輕功,只會些毒,加上如今狀態不對,遇上武功高強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他看著周圍并肩而行一臉幸福的男男女女,就覺得十分諷刺。
李厲得知消息勃然大怒,對于蕭亦然能在望云山莊的勢力范圍下丟失就覺得臉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他將云歧罵得很狠,云歧逆來受著,這一次確實是他的錯。
“會不會是她自己跑了?”
張嬤嬤從蕭亦然的房間里出來,搖了搖頭:“她的東西都在這兒呢,她的包袱很小,就算要跑,帶上這點兒東西是不費吹灰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