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純天真,妖異深沉,就像是兩個人。
“嬤嬤,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
蕭亦然躺在靠枕上撒嬌似的對張嬤嬤講述夢中之事,嘴角卻勾了抹笑,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旁邊靜立的云歧身上。
張嬤嬤恨意十足的對她解釋,她在地牢里經歷的所有苦難,都是那大齊的帝王祁縉賜予她的,將幼小的她帶離了陛下和娘娘身邊,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
蕭亦然好像只是為了說話,并沒有細聽張嬤嬤的回答。
在張嬤嬤氣勢最盛,情緒最激動的時候,她用極其天真的、有些無意的語氣問道“那哥哥呢”
哥哥
什么哥哥
張嬤嬤表情一僵,醞釀出來澎湃情緒就像被堵住出口的洪流,讓她極為難受。她不想再與蕭亦然糾纏下去,隨便尋了個由頭逃離了小院。
屋子里只剩下蕭亦然與云歧兩個人。
云歧還沒有去闖三十六關和三道生死局,這是蕭亦然的決定,張一鳴擔心違拗了意思讓自家徒兒出現什么意外,強制的讓李厲答應了這個要求。
“云歧,你扔了我的糖葫蘆。”
蕭亦然趴在床沿,單手撐著下頜,笑得眉眼彎彎,云歧卻沒由來的感受到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蕭亦然很滿意的看著身子一僵的云歧,仍是用天真的口吻陳述著過往。
“你知道嗎,那半塊滿頭發霉發臭,硬得像塊石頭,不知在陰暗的角落里呆了多久。或許,我覺得還有可能被老鼠眷顧過。不知為什么留了一半,但值得高興的是還有一半。”
云歧面上沒有多少表情,他的心卻一點一點的滲出了血。
“那是什么味道呢,一咬下去,牙都要給我磕壞了。”
蕭亦然低笑起來,好似自己在講一個很大的笑話。
“各種酸腐霉爛的氣味迅速侵略我的口鼻,熏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對我當時的我來說,那是世上最美的味道。因為吃下去,我就能多熬一段時間。我只想活下去。”
話題又繞了回來,“云歧,你扔了我的糖葫蘆。”
在她輕柔話語的講述下,云歧冷如霜雪的眸子泛起了濕意,他緊緊抿著唇,不敢與那笑盈盈的姑娘對視。
最后一句話,無疑成壓垮他心弦的稻草。
他不敢再無所觸動的站立一旁,他感覺自己低入了塵埃里。
他彎下身子蹲在蕭亦然的面前,比她還要低了小半寸。
“對不起。”
云歧面色因為羞愧而變紅,又因難堪而灰白。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道歉,用了滿心愧疚,用了所有真誠,用了最輕最柔最酸澀的語氣。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覺,但只知道此刻他所有可悲的傲氣都被她輕柔的話語擊碎。
他只是個暗衛,他只是經歷了些廝殺,有什么好得意,有什么好了不起
蕭亦然戳了戳云歧的胳膊,笑瞇瞇的問道“云歧,你扔了我的糖葫蘆,你不準備賠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