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還醒著,他能感受到。
燈芯在那里噼啪炸響,給哭泣的風聲添了蕭索的伴奏。
有些忍受不了這種冷寂,云歧故意找了個話題。
“我聽山門輪值的人說,有個年輕和尚一直在那里守著,好像是在等你。”
和尚
蕭亦然用被子在臉上蹭了一把,翻過身來看著云歧,要不是嗓音還有些顫抖和嘶啞,仿佛剛才用絕情和孤寂的語氣說那番話的人不是她。
“是小和尚李修遠么”聽起來有些欣喜。
“嗯,應該是。”
云歧不認識她口中的小和尚,也沒聽到山門處的和尚叫李修遠,但見她不再說那些讓人難受的話,便模棱兩可的應下。
“你告訴我干嘛,李厲又不會讓我見他,更不會放我走,你這是給我徒增煩惱”
蕭亦然撇撇嘴,話語里是難掩的嫌棄,扯過被子往腦袋上一蒙,就滾到床榻里睡覺去了。
云歧細心聆聽許久,都沒再聽到什么動靜,有些失落也有些松氣闔上了眸子。
昨晚狂風過后,三更時分下起了雨,屋里一下就冷了起來,蕭亦然是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腦袋昏沉,才知道自己受了涼。
“你怎么不小心點兒,風寒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大病”
張一鳴側坐在床沿上給蕭亦然把著脈,看著自家徒兒燒得通紅的臉,稀疏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張嬤嬤重新從柜子里翻了床棉被搭在她身上,因為畏懼張一鳴的陰晴不定,蓋好被子后就麻溜的走了。
蕭亦然燒得迷迷糊糊,什么話都聽不進,張一鳴只好將矛頭對準旁邊悶聲不響的云歧,滔滔不絕的訓斥起來。
“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么情況,有個頭疼腦熱都有可能救不過來你是怎么照顧人的”
“你倆莫不是故意折騰我幸虧老夫一直以來在藥理上的鉆研從未懈怠,不然哪能這么快將情況穩定下來”
“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看個小姑娘都看不好加個被子,掖個被角兒,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嗎”
“”
張一鳴說得唾沫橫飛,云歧也不與他頂撞,默默的退了幾步,讓自己脫離攻擊范圍。
“哎喲,你還敢躲,你就說說老夫說得哪點兒不對”
張一鳴雙眼一瞪,惡狠狠的看著云歧,非要他說出個一二三來。
云歧用余光瞥了下那無理取鬧的老頭兒,轉身去屋中斟茶去了。
張一鳴的聽風小筑被毀后,蕭亦然和云歧就成了他的新玩具,每日纏著兩人絮叨,說些自認為了不起的人生道理,時不時還吹噓年輕時的英勇事跡。
云歧任由他說,將他當成了空氣,旁若無人的斟好茶端到床邊來,正好蕭亦然醒了,喊著要喝水。
在云歧的攙扶下喝完水后,緊皺著眉頭難受的看向吵嚷個不停的張一鳴。
“臭老頭兒,你能不能顧著我點兒,我還是個病人,你這樣吵得我頭疼。”
張一鳴叉腰冷哼“竟敢說為師,你這是要欺師滅祖”
看著她的面色實在不好,聲音自覺的收了七八分,聽起來就像個外強中干的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