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的基本盤固然很重要,但也要看誰在指揮領導。
堅定的趙官家,敢戰的猛將,精挑細選的士兵,加上充足的軍餉……種種優勢,疊加在一起,戰力超級加倍。
古老的汾河,見證了一場輝煌的勝利。
韓世忠贏了!
大宋贏了!
自然,趙桓也贏了。
可由于距離的原因,趙桓非但來不及喜悅,還陷入了震怒之中。
范致虛彈劾韓世忠的札子送到了京城。
不用問了,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金人俘虜折氏一族,折家不可靠,韓世忠包庇折家,大權獨攬,縱然沒有謀反之心,亦有謀反之力。
麾下諸將,桀驁不馴,藐視朝廷,多有不法之事。還請朝廷及早處置,遲則生變!
“李相公,陳中丞,朕不甚聰慧,只能勉強理解一下,折家人落到金人手里,折可求不可靠,他不可靠,韓世忠就不可靠,就算韓世忠可靠,還有那么多不可靠的部下,一定會慫恿韓世忠造反的……如果真沒說錯,這就是陳橋兵變吧,是有人要給韓世忠黃袍加身,對吧?”
李綱臉色鐵青,“官家,范致虛捕風捉影,陷害重臣,居心叵測,臣請立刻免了他的官職,抓進京城,從重發落!”
陳過庭眨巴眨巴眼睛,沒放說什么,一來他剛剛步入決策圈,不太了解趙桓,其次他因為宗澤的評價,弄得灰頭土臉,傷損元氣,只能閉嘴。
“李相公,就按照你說的,該誰去捉拿范致虛?”趙桓又補充道:“范致虛身上還有運送糧草的差事,他掣肘添亂,會不會動搖軍心?折家軍,御營都需要安撫,還要讓他們堅定信心,進軍太原,牽連到方方面面,尋常人能辦好嗎?”
李綱眨眨眼睛,官家似乎話中有話,難道……
果然,趙桓搓手道:“朕把事情都分派下去,整個京城就是朕最清閑,這事非朕不可!”
李綱無語,陳過庭愕然……
三天之后,趙官家出現在了軍營,一路疾馳可不是開玩笑的,趙桓在路上換了五次坐騎,才趕到了大營。
不出意外,趙官家的大腿磨破了,他只能岔著腿,一搖一擺往里面挪,仿佛褲襠拴著了不得的寶貝似的。
奈何在場諸將,每一個敢笑出來,只能強忍著,韓世忠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盡量尋找話題。
“官家,自從臣等擊敗金人之后,又連續兩戰,忽悠勝負,我們逼近了太原三十里……只是現在金人在太原外圍筑城,把王稟他們困在里面,消息不通,臣想派人去送信,卻又一時無法突破金人封鎖,著實艱難。”
趙桓頷首,“內外不通,貿然營救,勝算不大。想派人進去聯絡,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對了,良臣,你忘了沒,當初在開封釋放孔明燈,康王在城外金人大營,都撿到了孔明燈。”
韓世忠瞬間眼前一亮,果然是好主意啊!
這位腿腳不好的官家,也是有點用處的。
夜深,乘著東南方向的暖風,數以千計的孔明燈,飄飄搖搖,升上天空,燈火映襯,照亮半個夜空。
增加了燃料之后的孔明燈,能飛數倍的距離,越過金人臨時建造的圍墻,向著被圍困了一百多天的太原飄去……
“官家,漫天孔明燈,勝過星辰,飄向太原,何等壯美。臣,臣真恨自己是個武夫,不能吟詩作詞……”韓世忠說著,突然把目光轉向了趙桓。
趙桓哂笑,“不用看朕,朕也沒有七步成詩的才情,不過……曾經元宵佳節的時候,朕倒是填過一首詞。”
略沉吟,趙桓便低聲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望著漫天的燈火,思忖著詞作,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