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也理解了曲端的意思,為了進軍關中,他們準備了太久,如果臨時改變,物資供應不足,士兵沒有準備,進入河東之后,很可能讓人圍點打援,功虧一簣。
“我們備戰如此艱難,金人卻是比我們容易多了。”趙桓低聲嘆了口氣。
一直沒說話的韓世忠突然瞪大眼睛,“官家,臣,臣想明白了!”
趙桓眼前一亮,“良臣有什么高見?”
韓世忠誠懇道:“談不上高見,只是我們暫時處在下風,并不奇怪。金人以騎兵為主,可以長途奔襲,而且他們一貫以戰養戰,每到一處,肆無忌憚地搶掠,這都是我們沒法比擬的。”
趙桓沉聲道:“按照這么說,我們就一定處在下風了?”
這一次韓世忠遲疑,曲端卻搶先道:“好教官家得知,金人前期,誠然銳不可當。但人馬總有疲憊的時候。而且他們肆無忌憚殺戮,必定會引起百姓反對。只要能撐過最初的艱難時刻,我們的勝算就會大許多……”
曲端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地豁然站起。
韓世忠翻白眼道:“曲端,你發什么瘋?”
曲端根本不管韓世忠,而是對著趙桓懊惱道:“官家,臣,臣想明白了,現在還不能說我們錯了,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早就該想到!金人可能是虛張聲勢,聲東擊西!”
趙桓微皺眉頭,“說具體點。”
曲端強壓著滿腔的興奮,大聲道:“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還不能斷言金人就沒有打關中的主意,甚至我敢說,他們圖謀關中的打算,應該超過七成以上!”曲端漸漸握緊拳頭,突然猛地一揮,慨然道:“沒錯,就是這樣,他們突襲京東,是為了穩住京城方向的兵馬,襲擊太原,是為了調動咱們進軍河東。等咱們被調動起來,他們就會突襲關中!”
曲端的話,打開了大家伙的思路,這的確是一種可能。
呂頤浩沉著臉道:“曲端,如此大事,總不能光靠你的推測吧?萬一金人真的沒有圖謀關中的心思呢?”
曲端直接給了呂頤浩一個大白眼,“你以為金人也會像你那么笨嗎?連關中的重要都看不出來?”
“你!”
呂頤浩臉都黑了,老夫這是幫著大家伙問,讓你把話說得圓滿一點,你怎么屬狗的,連好人都咬啊?
啪!
趙桓再度拍桌子,“曲端,朕現在問你,金兵依舊圖謀關中的把握有多大?”
曲端不敢放肆,而是認真道:“官家,若宗望兵力充足,大可以直接攻擊宗老相公,之所以讓兀術南下,就是存了鍛煉這個小兄弟的意思。所以說這一次大戰,絕對是以西路軍為主。既然如此,粘罕為了一個早晚能拿到手里的太原,耗費太多的兵力,也實在是沒腦子。”
曲端又說出一個大家伙不太愿意面對的現實。
太原的位置太靠近北邊了,就算能守一百天,二百天……終究還是會淪陷,除非大宋有碾壓金兵的力量,把大同等地拿回來,才有長久保有太原的可能。
要不然上一次解圍之后,趙桓也不會匆匆后撤,只留下御營后軍了。
“這么說,我們依舊喲以關中為基礎,和金人決戰了?”
曲端咬著牙,嗯了一聲!
“反正臣就是這個看法。”
趙桓又看了看其他人,韓世忠突然道:“官家,曲端嘴巴臭點,可才略還是有的,更何況他統領騎兵多年,很有心得,臣愿意替曲端作保。”
韓世忠說完,李孝忠也站出來,“臣和韓相公一個看法,同樣愿意以身家性命,擔保曲端!”
趙桓沉吟片刻,笑道:“朕被你們說服了,我也愿意賭關中……既然是朕同意了,那就沒有追究你們的必要。朕只想跟大家伙,不管文武,沒有矛盾,一團和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許意氣用事,壞了大局,否則朕絕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