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哥不敢置信地看著韓世忠,“你不要花言巧語,我不會上當的,陛下更不會!”
韓世忠苦笑,“我騙你干什么……如果我真的想打興慶府,又怎么會拿下曹價……對了,你可帶著這個人回去,交給國主,以示韓某的誠意!”
晉王察哥整個人都傻了,他是百思不解,莫非說韓世忠沒有騙人?
他真的只是想讓陛下退位?
其余的黨項頭人也不服氣,想要出來說話,卻被韓世忠阻攔住了,他把佩劍抽出,狠狠斬斷一角,而后殺氣騰騰道:“這次出師,確實只是為了西夏百姓,爾等若是存了自私自利的念頭,俺韓世忠第一個不答應!”
隨后他又對察哥道:“我這里有一封親筆信,請你務必遞給國主,有什么疑慮,只管跟我說……西夏國祚不改,國土不變,嵬名氏世代傳承,大宋和西夏永結盟好,絕不反悔!”
察哥拿著這封信,滿腹狐疑,果然進了興慶府,也果然見到了李乾順……兄弟倆再次見面,彼此抱頭大哭,稀里嘩啦!
哭了好一會兒之后,察哥擦了擦眼淚,這才道:“陛下,韓世忠說得再好聽,也是逼著陛下退位,臣以為萬萬不可……要不咱們據城死戰,跟他們拼了吧!”
李乾順半點精氣神都沒有,仿佛木雕泥塑。
拼?
拿什么拼啊!
“你看看吧,這是黑山威福軍司,還有甘肅軍司的文書,一個管我討要馬匹,一個說天氣寒冷,士卒多凍傷,讓我賜藥……我,我哪給他們找馬匹,找藥材!”
李乾順暴怒,卻也只能是無能狂怒。
人心散了,誰也不愿意出力氣了。
想我李乾順,御極近五十年,到了最后才知道,小丑竟然是我自己……“晉王,你說韓世忠他到底是真心,還是騙人的?”
察哥咧著嘴,糾結無比,“臣,臣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只是,只是臣不知道他們到底打什么算盤啊!”
正在這哥倆商討之時,突然傳來消息,說是有人偷開城門,城中百姓紛紛跑出,多達近千人。
宋軍趕到城門外,卻沒有趁機進城,反而安撫百姓,說是請大家放心,大宋并非為戰而來,也不會殺戮無辜,一切照常即可。
一場虛假,可也嚇得李乾順一夜沒睡。
等轉過天,天還不亮,薛仁禮就顫顫巍巍,帶著一大群臣子來了……他們跪在外面,痛哭流涕。
大白高國,生死存亡,總要有個辦法,還請陛下早作打算,以免傾覆之禍!
這些人倒是沒有逼著李乾順退位,但是讓他拿出辦法,他哪有辦法啊!
隨著時間推移,城中百姓越發不安,甚至出現了縱火,搶掠,士兵洗劫倉庫,官員也都從衙門逃跑……此刻興慶府的狀況,甚至要比年初開封的局勢還糟糕萬倍!
一天,兩天,到了第三天……李乾順終于撐不住了,晉王察哥出城,再度跟韓世忠聯絡。
“陛下若果能退位,宋兵可會如期離開?”
韓世忠拍著胸脯保證,“還請晉王放心,我大宋不會言而無信!”
察哥再度返回城里,一夜之間,反復多次,終于到了第二天上午,李乾順穿上龍袍,戴著通天冠,出現在了金殿之上……
“前因橫山諸部起事,各地響應,國中沸騰,生靈涂炭。數日以來,尚無確當辦法,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輟於途,士露於野,徒以皇位一日不決,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國臣民多傾向新主,南中諸部既倡議于前,北方宗室亦主張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人之尊榮,拂百萬民之好惡?是用外觀大勢,內審輿情,順天應人,決心退位。近慰海內厭亂望治之心,遠協古圣天下為公之義。”
“朕退位之后,由晉王嵬名察哥總攝國政,與大宋樞相商量一確當辦法,另立新君。總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興靈、橫山、后套、河西完全領土,為一大白高國,朕得以退處寬閑,優游歲月,長受太上皇之優禮,親見郅治之告成,豈不懿歟?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