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無恥之尤!”
不能不氣啊,趙桓什么都知道,卻還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逼死宗望,你簡直妄為大宋皇帝!
盧彥倫也生怕這些孔明燈會飄入軍營,動搖人心。
他干脆下令,讓隨從護衛將天上的孔明燈射落。
很快這些金人神箭手出動,對準了天上的孔明燈,不時又孔明燈被射落,總算出了口惡氣!
突然,從黃河之上,竟然射出許多弩箭,正在射擊孔明燈的金軍竟然成了活靶子。
下一秒,河面上火把閃亮,一片戰船,在船只最中間,竟然出現了一面碩大的龍纛。
“對面的金人聽著,朕乃大宋天子。朕身強體壯,精神極好,頗有和太子郎君交手過招之意。可朕又擔心太子郎君病勢沉重,無法出來,就請你們帶個話,如果完顏宗望無膽出戰,就請他回燕京養病,換別人統軍,偌大的大金國,總不至于就他一個能人。”
趙桓朗聲說完,又讓手下人重復了兩遍,隨后就打算返回……他大半夜出來折騰,不是真的打算跟金國開戰,無非還是貫徹襲擾消耗的精神。
不光逼著宗望多吃多喝,還要讓他夜不能寐,提心吊膽。
而且趙桓不斷現身,哪怕沒干什么大事,也會在兩軍傳開……宗望不能針鋒相對,就會動搖軍心。
說白了,還真是司馬懿對付諸葛亮的套路……當然了,趙桓要比司馬懿那個老烏龜積極不少。
只是有一件事出于趙桓的預料,他第一次來試探,還真就和正主撞上了!
一箭地之外,渾厚的男聲響起。
“趙官家,你大半夜不睡覺,坐著小船,放幾個孔明燈,射點暗箭,就這么走了……你也太沒有中原天子的氣度了吧?要不干脆棄舟登陸,跟俺完顏斡離不打上一場,你意下如何?”
還真是宗望!
趙桓讓船只停下來,向河岸上望了望,似乎能看到朦朧的身影,如果船上備有八牛弩,或許有望射到,可惜并沒有攜帶,而且八牛弩的準頭也不行。
既然沒法攻擊對方,那就只有誅心了!
趙桓稍微沉吟一下,便笑道:“宗望,咱們倆也算老對手了,你剛剛說朕玩小手段,失了中原天子的氣度,那朕不妨和你聊點高大上的東西……宗望,你可佩服朕?”
宗望忍不住笑出聲了,“趙官家,你的臉皮倒是讓俺十分欽佩。”
“宗望,你還記得吳孝民不?當初他奉了你的命令,來開封出使。朕跟他講了持久戰……這一年多下來,是不是按照朕的設想發展的?你們先是席卷兩河之地,占據武力優勢。朕組織了幾次反擊,并且在延安青化鎮,重創粘罕,隨即更有岳飛兵進燕山府。至此為止,咱們雙方形成對峙,達成了戰略相持。”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進入戰略反攻,也不是太遙遠的事情了……或許比你們大金國崛起更快的事情,就是大金的衰敗了!其興也勃,其亡也忽!阿骨打泉下有知,只怕要被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活活氣死啊!”
宗望棄車上馬,此刻的手心浸出一層虛汗,他勉力支撐,冷哼道:“我輩或許算不上孝順子孫,可論起不孝,誰又能比得過趙官家?每每御前會議,必定要咒罵生父,你難道不知道,沒有你爹,你什么都不是嗎?”
趙桓哈哈大笑,“罵得好!宗望,你真說對了,朕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怕得要死,只不過我怕的是大宋百姓,不是太上皇,也不是你大金鐵騎!正因為朕心懷敬畏,所以才有勵精圖治,一年之間,大宋國朝煥然一新,反而是你們大金,積弊重重……宗望,你想不想聽聽我是怎么預言大金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