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十成,也有七成。”張榮道:“七爺,是這樣的,金人不斷侵入京東,有太多的百姓逃到了水泊避禍,前段時間,我們梁山兵馬跟著官軍一起對付過金人……不少人也覺得官軍和以往不一樣,再有,這金狗著實可惡,大家伙沒法像以前一樣過日子。投靠朝廷,先把金人趕走,也未嘗不可。”
阮七捏著下巴,笑呵呵道:“既然這樣,怎么孟首領他們都不愿意歸降?”
張榮咧嘴,無奈道:“這就要說第二個字了,那便是疑!”
張榮嘆道:“咱們這些弟兄,著實被朝廷欺負苦了……再有,咱們也跟朝廷打了不少次,別的不說,現在水泊的大船,九成都是官軍的。雙方這么大的仇口,投降之后,朝廷能不能容得下?再說了,官軍約束那么多,大家伙也受不了啊!”
阮七笑了笑,“張大頭領,跟你說句實話,起初我也受不了,可漸漸的,還真就習慣了,沒有約束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
“怎么說?”張榮驚問。
阮七笑道:“就拿這最簡單的吃喝來說……軍營里面說糞誰里面有蛔蟲,因此取水處必須干凈整潔,生水務必要燒開……結果真的就少了許多害蟲病的弟兄,就連許多大肚子病的都沒了。”
張榮一聽,大驚失色,“七爺,真的是這么回事?那,那我有個侄子,他染了大肚子病,渾身水腫,又是怎么回事?”
阮七皺眉頭,“他……是不是喜歡吃生魚肉?”
張榮驚訝張大嘴巴,“七爺神了,您怎么知道的?”
阮七憨笑道:“這算什么啊,軍中早就講了,說魚啊,蛇啊,青蛙啊,身體里都有蟲子,吃到了肚子里,就會寄居人體,生息繁衍,那可是會要命的!所以務必不能吃生肉。”
生長在水邊,整天和魚蝦打交道,有人貪圖鮮美,吃點生魚片之類的,相當普遍……水泊之中,感染大肚子病的絕不在少數。
聽了阮七這么一說,張榮目瞪口呆,心中十分震撼。
阮七不過是普通士卒而已,他都能知道這么多,官軍真是有些東西啊!
“七爺,軍中到底是怎么樣的,能不能說說?”
“就是每天訓練,然后有識字課程,有讀報時間,還有諸葛亮會……”
“諸葛亮會?”張榮不懂。
阮七耐心道:“就是遇到了困難,讓大家伙一起討論,平時的衣食住行,行軍訓練……到了打仗時候,該怎么應對,大家伙都能商議一番,最后拿出辦法來。”
張榮耐心聽著,頻頻發問,良久他驚呼道:“七爺,照你這么說,官軍跟學堂差不多了?這都是誰想出來的?”
阮七呵呵一笑,“還能是誰,自然是官家了,要不你說大家伙怎么愿意替官家賣命?說實話,要不是老娘病重了,我的兩個哥哥都死了,沒人給老娘養老送終,我就不回來了。”阮七看著張榮,感嘆道:“張大頭領既然在乎弟兄們,就該給大家伙謀個出路。這個官家的確和別人不一樣。”
張榮用力點頭,可依舊有些遲疑,“七爺,你說以往我們罵了那么多皇帝佬,說了那么多不恭敬的話,這事能不能成為把柄啊?”
阮七哈哈一笑,從懷里掏出邸報,甩在了張榮面前。
這位張大首領鋪開,在邸報上面,赫然有“先斬貪官和污吏,再殺京城鳥官人”的漁歌……張榮眼珠轉了轉,終于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