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汝輯慌忙磕頭,痛哭流涕,“官家在上,臣絕不敢欺瞞天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桓頷首,“這樣最好……朕問你,滑州各地,軍屯糧食是怎么流程,如何運到軍前的?你們是不是動過手腳?”
“沒有!”
羅汝輯慌忙道:“官家,軍糧大事,臣萬萬不敢馬虎……軍屯所產糧食,務必要先在軍屯匯總,而后交給轉運司,臣等承接戶部和樞密院命令,將各地運來的糧食,一起運送到軍前……之所以這么安排,也是擔心,擔心軍中有人貪墨……更是避免出現藩鎮,這,這也是官家的意思。”
趙桓不動聲色,淡淡一笑,“你說得對,朕的確要求嚴格控制糧餉……這么看來,你非但無過,還有功勞了?”
羅汝輯遲疑片刻,這話是真不好回答……“官家,臣做事單憑一個忠,一個誠,侍君要忠,對待政務要誠,不敢有半點疏忽。功勞臣不敢說,但辛勞還是有的。”
趙桓含笑,“好啊,如果朝中上下,都能像你們一樣,朕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趙桓說著,拉起了羅汝輯,還給他準備了座位,仿佛要得到重賞似的。
羅汝輯也安心了不少,看來這個官家也就這么點本事,不太難對付。
“對了,朕還有一事不明,河北的豪強,可曾跟你有過往來?”
羅汝輯大吃一驚。“這,這……”
趙桓似笑非笑,“羅汝輯,這里是大名府啊!”
一句話,讓羅汝輯冒汗了,我真傻,真的!
官家都拿回了大名府,那些混球泄露出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回官家的話,臣,臣為了籌措軍需,的確從河北豪強手里買過一些糧食……不過這些糧食都是為了填補軍中缺口。而且樞密院全都知道。臣從河北買糧,也是削弱金賊,還請官家明鑒!”
趙桓含笑,“確乎如此……只不過你是僅僅從河北豪強手里買了東西,還是又賣給了他們什么?”
“這個……回官家的話,樞密院有過密令……茶葉,瓷器,除絲綢以外的布匹,折扇,書籍,家具……這些東西是可以向金國輸出,都是為了填補虧空……臣的確做過一些,但臣唯恐有奸人陽奉陰違,走私要害的東西,所以僅僅是進行了三次,便停了下來……交易的清單已經上呈樞密院,臣,臣經得起徹查!”
趙桓呵呵一笑,“好,如此最好……其實那些向大宋販運糧食的河北豪強,也算是心向朝廷……用不著搞什么北人北返,南人南歸……直接來見朕,討個恩赦的旨意,也就主意保全自身了,你說是不是?”
羅汝輯的臉色終于變了,汗水不可抑制地順著鬢角流下來。
“臣,臣委實不知道官家在說什么啊?”
“你不知道?可是朕知道啊……那些跟金賊勾結的河北豪強,為了自保,返回南方,躲避追查……他們留下來的產業,被你們安排的北返的人接手,也好發一筆橫財……如果運作好了,河北之地,半數田畝都會落到你們的掌握之中,還有南返的人員,只要你們南北配合,運作得當,這大宋朝的命脈也就在你們手里了……這手筆之大,用心之深,便是朕也要汗顏心驚啊!”
轟!
羅汝輯完全傻了,他只能拼命搖頭,“官家誤會了,官家誤會了,臣,臣沒有那么大的野心……臣,臣的確在貿易之中,中飽私囊了一些……可前后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萬緡,臣,臣貪心,臣愿意受罰!”
趙桓忍不住呵呵一笑,“不愧是讀書人,這中庸之道就是厲害。朕說你們用心可誅,你們就承認了貪墨。如果朕再說出你們勾結金賊,倒賣軍糧……把上好的糧食送給金賊,弄了一堆陳糧來糊弄朕,糊弄將士,又該如何?”
完了!
羅汝輯再也無言辯駁,只能癱在地上,連一堆爛泥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