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愣了半晌,最終恍然大悟。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實以撒離喝的膽子,他還真不敢欺騙趙桓,更何況跑到兀術那里,又有什么好果汁吃嗎?
沒有的!
他是真心想著太平,這就很玄妙了,一個太祖養子,一個太祖親子,兀術面對撒離喝,還能無動于衷嗎?
如此手段,可比最高明的激將法,還要厲害數倍……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曲端不得不承認,趙桓現在的手段真的已經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程度了,一個啼哭郎君,都讓他玩到了這個地步,簡直是嘆為觀止啊!
果不其然,撒離喝風塵仆仆,趕到了真定府。
還沒等通報,不少金國將領便已經抽出了彎刀,要把他給剁了。
“撒離喝,你還是大金臣子嗎?你怎么成了宋狗的信使?你忘了太祖的恩德嗎?”
面對一片彎刀,撒離喝只能鼓起勇氣,硬撐著道:“我,我為女真全族而來,我要見四太子。”
“呸!你還有臉見四太子,你還是死了吧!”
正在他們準備殺撒離喝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文臣趕來,此人一身儒雅之氣,正是秦會之。
見到了撒離喝之后,秦檜沉吟半晌道:“到底是大金萬戶,還是讓四太子決斷吧!”
秦檜一句話,這幫人竟然乖乖聽從,沒人敢胡來。
秦學士竟然有如此威力?
原來秦檜在燕京城破之時,竟然搶先帶走了合剌,他一路喬裝成要飯花子,寧可自己挨餓,不讓合剌受到委屈……歷經千辛萬苦,才把合剌送到了太原,見到了兀術。
此時吳乞買死訊已經傳來,兀術含著淚,擁立合剌登基,而秦檜一步登天,成了大金國的平章軍國重事,和兀術對掌文武大權。
不過秦檜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他一直還是稱呼兀術為四太子,保持了絕對的尊重。
只不過除了兀術之外,別人可不敢不把秦檜當回事。
就這樣,撒離喝終于進來,只見兀術大馬金刀,坐在中間,他見撒離喝進來,忍不住唾罵道:“畜生,你還有臉見我?”
撒離喝想要下跪,卻又想到了懷里的圣旨,只是深深一躬。
“四太子,我帶了一份大宋官家旨意,請四太子過目。”
兀術冷哼,“什么大宋官家,那不是你的新主子嗎?”
撒離喝的臉瞬間漲紅,“我,我并未降宋,也并未領宋人俸祿……我只是替太祖修史,免得玷辱了他老人家的威名……四太子,你,你的格局胸襟,真是遠不如大宋官家!”
“這就替趙桓擦胭脂抹粉了,還說你沒有投降?”兀術輕蔑嘲諷,“說說吧,你的主子又有什么金玉之言?”
撒離喝深深吸口氣,這才掏出了旨意。
“天道好還,蓋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順,雖匹夫無不報之仇。朕丕承萬世之基,追述三朝之志……齊君復仇,上通九世,唐宗刷恥,卒報百王。矧乎家國之仇,接乎月日之近,夙宵是悼,涕泗無從。將勉輯于大勛,必允資于眾力。言乎遠,言乎邇,孰無忠義之心?為人子,為人臣,當念祖宗之憤。益礪執干之勇,式對在天之靈,庶幾中黎舊業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綱之猶在……”
撒離喝還沒念完,兀術已經勃然而起,“趙桓狂妄,俺要和你一決雌雄!”說完之后,他復又撲向撒離喝,一把推到,狠狠重踢,撒離喝只是蜷縮身體,小心護著圣旨在心口,不使兀術毀壞污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