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離喝說到這里,竟然多了幾分神圣莊嚴的味道,他想通了,看透了,自然理直氣壯,無所畏懼……有本事殺了我吧!
……
“真當我不敢殺他嗎?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兀術氣哼哼怒罵,幾次抽出佩刀,卻終究沒有動手,半晌之后,兀術才對秦檜道:“我現在殺了他,是不是便宜了他?”
秦檜無奈苦笑,“四太子,撒離喝固然不敢殉國而死,但他也不是真的就怕死了。”
“哦?怎么說?”
“四太子請想,他守衛永靜軍,被宋人攻破,不過是戰死個普通的金國將領罷了……如今他若是勸說了四太子,便是蓋世奇功,如果……如果死在了四太子手里,日后趙宋也不會真的把他就給忘了。”
兀術眉頭緊皺,半晌后,又順著秦檜的話道:“倘若我戰敗了,女真完了,就是我不聽撒離喝的勸說,他反而成了女真人的英雄,是也不是?”
秦檜越發凄苦,卻也不得不承認,的確如此!
撒離喝這貨還挺能算計的。
“他是想瞎了心……我要提兵決戰,徹底擊敗趙宋……我還要恢復燕京,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兀術大聲咆哮,連著叫嚷了好一會兒。
只不過秦檜一直低頭不語,能打早就打了……岳飛突破燕京,河東的金人就亂套了,兀術手下的萬戶,有人主張立刻勤王,有人主戰坐觀成敗……一直吵到了合剌入太原,才算有了定論,大家伙重新聚集在新君身邊。
兀術也能乘機掌控大權,徹底控制住了這些兵馬。
這也是他格外看重秦檜的原因所在……當時沒打,現在又怎么可能打,不過是發泄情緒而已。
果然,一會兒之后,兀術就放棄了,自嘲苦笑,“秦學士,你說我是不是不如趙桓?”
秦檜稍微愣了一下,連忙道:“四太子,切莫心灰意冷……你和宋皇的情形不同,不能相提并論的,能維持住如今的局面,便是不容易了。”
兀術沉默了一陣,直接起身,去了拔離速的住處,隨著老將凋零,能仰仗的人越來越少了,兀術也不得不學會禮賢下士……不過再怎么慘,也不會比當初趙桓去大牢看韓世忠的情形慘……說到底,大金國還是能搶救一下的。
……
“官家,前面五十里,就是河間府了。”
趙桓勒住戰馬,問道:“河間府的金人有多少?是誰駐守?”
曲端立刻道:“官家,守衛河間的是阿骨打第六子,完顏訛魯觀,兵馬應該在三萬左右,其中有半數漢兒軍。”
趙桓頷首,“此刻還追隨金人的漢兒軍,比之金人也差不多了,他們必定會負隅頑抗的,不可輕視。”
諸將一起點頭,表示知道。
連續多場戰斗下來,尤其是和銀術可一戰,軍中已經沒有誰敢說趙桓不知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