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趙鼎,他就約束比較嚴格,手下人絕不敢胡亂收錢,更不敢仗勢欺人。
相比之下,趙桓也是個約束嚴格的人。
自從靖康以來,鮮有宦官專權的傳言,甚至由于嚴格控制宦官數量,目前皇宮的太監是大宋立國以來的最低值。
許多空下來的位置找不到合適的人,不得不用女官填補。
其實從趙桓的作為來說,他真的有點圣君的氣象,唯一的問題就是趙桓根本不受文官控制,也不是那么聽手下人的意見,屬于相當有主意的那種。
這一次提到了宦官作惡的事情,還真不能簡單敷衍。
“官家,請恕老臣直言……天子身邊的人,固然良莠不齊,難保不會有奸佞之徒。但人心險惡,外面有更多的人,想要打著官家的旗號,為非作歹。他們設法拉宮里的人下水,也是情理之中。到底是誰在胡來,老臣以為,還要仔細徹查清楚。”
趙鼎的話,讓趙桓眼前一亮……那個小太監的行為已經是死路一條,沒什么好說的。可要是有人在后面煽風點火,利用這個小太監,借助宮里的名聲,胡作非為,那可是用心險惡,更要嚴懲不貸!
算起來,從處置萬俟卨、成閔、鄭家和鄆王趙楷以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什么大案子了。
百官懈怠,貪墨之心涌動……看起來這個朝局要整治一番了。
“趙相公,這個案子非同小可,你要從速拿出結果,不論查到誰,都不要姑息!”
趙鼎悚然,深深一躬,這才下去。
經過了十幾年的經營,大宋的官制表面上還維持了元豐改制以前的框架,可是內里卻完全不一樣了。
削弱相權,增加皇權,自然是趙桓一成不變的主軸。
其實這有個簡便的辦法,就是改政事堂為內閣,把幾位宰執變成皇帝的秘書,讓他們沒法統御六部。說白了,就是廢了屬于中書門下的那顆印。
歷來大印在誰的手里,誰就有最終的決策權力。
皇帝的手邊放著玉璽,這就是最好的明證,可玉璽只有一顆,天下事那么多,皇帝哪里管得過來……所以原本的政事堂,可以直接決定知府以下官吏的任免,根本不用經過皇帝,最多也就是報備一下。
所以說這就是宰執權力的來源,小事情自己決定,大事情可以向天子諫言,影響決策,這就是文臣頂點的底氣所在。
如果拿掉了這顆印,不管大事小情,宰執就只能建議,論起實際權柄,未必比得上六部尚書。
當然了,凡事都有例外,宰執們也可以要求非經政事堂,不得為敕,甚至拿到封還大權……這就走向了明朝中后期的閣老政治。
趙桓也想過走這條路,不過最終他選擇了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把六部尚書納入政事堂,并且授予一些重要的尚書同平章事銜。
這樣一來,政事堂的規模就擴大了,形成了一種事實上的群相制。
而且由于廢掉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院寺,使得六部空前強大,各部尚書,在自己的職權范圍之內,可以和宰執抗衡,或者準確說,他們就是宰執。
靠著這一手,趙桓成功掌握了朝局,決策落實,悉數在天子手中。
可歷史經驗又告訴我們,有矛就有盾。
以趙鼎為首的宰執也不是傻瓜,恰恰相反,他們就在官場,論起功力,遠在趙桓之上。針對六部尚書侵奪宰執權柄的行為,他們也展開了布局。
拿禮部來說,當下就有兩位尚書,其一是呂本中,他主要負責興學教化事宜,第二位尚書才是胡寅,他除了負責日常事務,還負責對外。
一部兩位尚書,自然要要爭奪,這時候再來一位總攬全局的宰執,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