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點頭,“確實如此,戶部督造的這批船質量不合格,經不起風浪。提舉船廠的官吏已經發配西域。航路上遭遇風浪,也情有可原。”
聽官家幫自己說話,王次翁立刻磕頭,“臣還是難辭其咎,說到底是第一次督造船只,缺少經驗。臣愿意受罰,從此之后,必定吸取教訓,再也不會出現差錯了。”
趙桓看了看陳康伯,又道:“損失幾十艘船只,的確是個大事,可國家這么大,總不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事情。既然不是王尚書有意為之,就不會直接定他的罪……一國尚書,朕之手足,總不能破了皮,就砍掉一根指頭吧?”
陳康伯繃著臉道:“官家愛護臣下,臣以為是情理之中。辦事出了差錯,也是難免。可臣想問官家,如果這些船只并沒有損失在海上,又該怎么說?”
一瞬間,趙桓的眉頭緊皺,顯然有些意外。
而在另一邊,王次翁的臉色驟變,不過只是一閃,他就恢復了正常,反而哂笑道:“陳尚書,那可是十丈以上的大船,因為遭逢狂風巨浪,損失在了海上。你想說我貪污了這些船只嗎?”
“沒錯!”陳康伯冷笑道:“你就是貪污了這些船只!”
“我,我貪污船只,我能藏在哪里?”王次翁反詰道:“你這話簡直跟笑話一樣,三歲孩子都不信!”
陳康伯依舊鎮定,哂笑道:“這么多的大船,放在大宋,固然不行,可放在外面,就不好說了……比如倭國!”
“倭國!”
王次翁大驚失色,幾乎站起。
他慌忙沖著趙桓磕頭,涕泗橫流。
“官家,冤枉,天大的冤枉!臣是大宋臣子,如何能自甘墮落,勾結倭國啊?陳康伯分明是誣陷臣,請官家給臣做主啊!”
此刻的趙桓倒是不慌不忙了,他斜靠在龍椅上,眉頭微皺。
“陳康伯,你說這些船去了倭國,王尚書何以要把船只送去倭國,他有什么動機,你又有什么證據?”
陳康伯挺直腰背,朗聲道:“回官家的話……王次翁打倭國的主意,自然是倭國的銀山!”
趙桓眉頭挑了挑,似有所悟,竟然下意識點頭。王次翁卻是嚇壞了,“官家,臣,臣冤枉啊!”
趙桓一擺手,“不用著急,朕先聽完陳卿的說法。”
王次翁的心不斷下墜,他只能伏在地上,臉色愈發蒼白,嘴唇甚至不自覺顫抖起來。
如此隱秘的事情,陳康伯怎么可能知道?
這家伙不聲不響,又怎么抓到了他的把柄?
多半只是捕風捉影,沒什么了不起的!
王次翁不斷安慰自己,可陳康伯卻是沒有半點放過他的意思。
“官家,臣這里有一封胡士將的札子,請官家過目!”
胡士將!
聽到了這個名字,王次翁肩膀聳動,從鼻尖兒流下了一滴冷汗。
壞事了!
趙桓伸手,接過了札子,但是卻沒有看,而是隨意壓在了手掌之下。
“陳康伯,如今高麗和倭國的情形如何?又怎么有了斂財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