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徹底無語了。
他執掌政事堂這么多年,還有什么想不通的,稍微一點,也就明白了。
剿匪這件事,拼的不是兵強馬壯,而是拼社會的動員能力,是考驗管理水平……你要是有一道命令,就讓幾百萬人都老實待在家里的本事,想要剿滅土匪,反掌之間。
或者干脆說,能強到那種程度,也就沒人敢嘯聚山林,充當土匪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加強對地方的控制……趙鼎意識到了真正的難題在哪里。
所謂皇權不下縣,這個歷代的毛病,也就不要說了。
光是大宋本身,為了加強皇權,消除地方割據的基礎,搞得那些騷操作,就讓人頭疼了。
吹噓大宋富裕冠絕古代的人不在少數,還有人算什么大宋的文治如何如何了得……這些人或許忘了,大宋多的是國庫財政收入,而把財政收入等同百姓富裕,如果能說得通,大約就可以拿個炸藥獎了。
其實相當程度上,財政收入越多,代表百姓手里剩下的越少,民生甚至是更加艱難。
自從秦漢開始,兩千年間,中原大地都是農業時代,農業時代最大的特點就是增長緩慢,甚至長期停滯。
有過統計,兩千年間,財富只增加了區區一倍。
只有進入了工業化之后,財富才開始爆炸增長,所以儒家說天下之財有定數,朝廷拿的多了,百姓自然就少了。
這話其實是對的,只不過他們眼中的百姓不包括普通人罷了。
弄清楚這件事情,也就明白了,大宋長期是以犧牲地方為代價,拼命供應朝廷,滿足上面的開支,搜刮天下財富,供養出那么幾個繁華都市。
至于京城之外……你是哪一旗?你有通天紋嗎?
所以說,剿匪的第一步,就要強化地方財政。
“看起來要給下面更多的錢糧了!”趙鼎自言自語。
劉子羽卻是一笑:趙相,光是給錢就行了?”
趙鼎大驚,還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趙相公,現在地方的官制,能接得住嗎?錢發下去了,有誰來執行?”
趙鼎再度無語,大宋地方的權力劃分,的確跟火車碾過的樂事薯片似的,碎到了極點。
大宋在地方上,是存在路一級的行政單位,有點類似后世的省。
但是對不起,路的最高長官叫轉運使,顧名思義,就是把地方的錢糧轉運到朝廷,說白了,就是個征稅的。
雖說后來轉運使權柄不斷增加,但是根本職責還是沒變。
尤其是在抗金過程中,趙桓最缺的就是錢糧。
能夠順利完成任務的轉運使,都得到了升遷重用,還有不少人步入政事堂。
除了轉運使之外,還有比較重要的地方官就是經略安撫使,由于各地的名號權限地位不同,叫法也有差別,大約就是個管軍的,統稱帥司。
在這一文一武之外,還有一個提舉刑獄事,一個提舉常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