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官家只是一句話,大宋的上下便已經動員了起來。
一個年紀,精力,威望都在巔峰期的天子,著實是太可怕了,各地掀起了一場針對不法商賈的雷霆行動。
凡是有什么坑蒙拐騙,囤積居奇惡行的商賈,都戰戰兢兢,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人沖進來,把他們扭送衙門。
在這里不得不提一下牛英,這位素來以殺心著稱的治安部尚書,這一次居然沒有舉起屠刀,相反,他要求各地必須按照證據辦案。
如果敢陷害無辜,誣陷無罪商賈,必有重罰。
牛英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了他做什么事,都會有人覺得是官家授意的。
這就很玄妙了,大家印象中的牛英是什么人?
不學無術,粗魯不文,殘忍好殺……這么一個東西,身居高位,如果能干出什么有道理的事情,那多半是有人指點的,偏偏又只有官家能命令他。
于是一個讓人無語的情況出現了,牛英居然隱隱成了趙桓在政事堂的代言人。
他自己也變成了欽差大臣,說話的份量急劇上升。
只不過大家伙真的弄錯了,這事不是趙桓授意的,人家牛英也是讀書的。
想什么四書五經,牛英是讀不懂的,但是這些年除了許多新的學問,牛英閑暇的時候,也讀一些。
剛開始的時候,當真是硬著頭皮,懷著上墳的心在看……可看了一段時間之后,牛英漸漸開竅了,還真能明白不少。
到了最近,在學界就討論工商的問題。
過去把農桑視作根本,工商是末業。
可是隨著作坊越來越大,再也不能等閑視之了。
就在京城的西山,有足足五萬人挖煤,在幾十里之外,鐵廠高爐成排,工人過十萬,每年給邊軍提供的鎧甲就有五萬副,還不要說別的東西。
天津港口的船廠雇傭了八萬人,江南的紡織作坊,幾千架織機比比皆是。
到了這一步,作坊已經不是父子師徒的家庭模式了。
而且從作坊出來的產品,也相當驚人。
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法依舊簡單把工商視作末業,甚至也不能把工商連在一起。
因此有一批有識之士,就極力主張,把工商拆開。
工業包括采礦,冶金,加工,營建,制造等等……至于商業,則是單純的商品買賣,牽線搭橋,從中間獲取利潤。
按照這個分類方式,古往今來,中原大地上,最多的是商業。
天南地北的商賈,靠著聰明的頭腦,敏銳的嗅覺,從各地收購土產,拿到另外的地方出售。
為了方便商賈經營,才出現了柜房、金銀店,錢莊票號……其實包括以前的大相國寺在內,都是依附商業興旺發達的。
當然了,商人也不完全是投機取巧,事實上長途販運也是很辛苦的,好多商人又自己開作坊,制造商品……但是總體而言,都是以買賣為主。他們不制造商品,只是商品的搬運工。
而且但商人積攢了一定的財富之后,就不免走上投機取巧的道路,畢竟低買高賣,囤積居奇是他們的本能。
也正是因為如此,商人才有了奸猾狡詐的印象,被視作四等公民,屬于人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