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布思老臉都綠了,你明知道,還要羞辱我不成?
殺人一定要誅心嗎?
岳飛淡然一笑,“以當年之勇,斷然不會接不住岳某的劍吧?”
額爾布思嘴角抽搐了兩下,雖然不是什么好臺階,卻也長嘆一聲,“在下的確不復當年之勇。倒是燕王,哪怕位極人臣,也還是雄心勃勃啊?”
岳飛淡然道:“非是雄心,實在是國破家亡,刻骨銘心罷了!”他轉向蕭塔不煙道:“昔年岳某二十出頭,金國東西兩路,南下大宋,山河破碎,社稷崩塌,數千萬生靈,幾乎淪為金人屠刀之下的冤魂,大宋江山生死一線。岳某是相州人,國雖在,可家園已經淪喪,刻骨銘心之痛,旦夕不敢忘懷!”
蕭塔不煙也是一怔。
岳飛不忘舊事,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遼國比大宋還慘,畢竟趙桓還保住了大宋的半壁江山,隨后更是反攻兩河,光復燕云,堪稱中興之主。
大遼這邊雖然也有耶律大石復國,但是這個遼國到底成色如何,大家伙心里有數,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大宋的。
按理說契丹的將軍應該更知道滅國之痛,可再看這幫人,松弛懈怠,只是一心享受……跟岳飛比起來,的確是差得太多了。
這大遼國什么都比不上大宋,真是讓人汗顏!
蕭塔不煙沉著臉,低聲道:“燕王神勇,天下無雙。如今大遼無人,也只能聽燕王擺布,我一介婦人,只有跟我那老親家說去了。”
岳飛略沉吟,要說親家,誰又不是呢?
“岳某并非仗勢欺人,也不敢在大遼國君臣面前撒野。岳某剛剛拔劍,只是想說,榮華富貴固然好,但是大遼所居之地,可不是契丹故土。身居他人家園,不能不多做思量啊!”
契丹的諸將未必聽懂,但是蕭塔不煙似有所悟,畢竟這個道理大石活著的時候,講了不止一次。
“燕王,你這科舉主張,可是有什么深意?”
“深意自然是談不上,只不過契丹人少,到底不能掌控全局。就比如塞爾柱突厥,他們不也是國破家亡,蕩然無存!就算是子孫后代,也被殺得干干凈凈。”
眾將這一刻終于有所警覺,畢竟給塞爾柱送上致命一擊的,正是他們。
塞爾柱突厥也和西遼一樣,出身游牧民族,隨著勢力崛起,打進了巴格達,成為了萬王之王,顯赫一時。
奈何帝國建立起來之后,文恬武嬉,諸子奪嫡,地方勢力膨脹,內戰不斷……基本上屬于西遼的一面鏡子,提前上演一遍罷了。
國破家亡,昔日的塞爾柱貴族后裔,也都被殺得干干凈凈,一點不剩。
想起了這幫人的下場,蕭塔不煙渾身冰涼,不寒而栗。
“燕王雄才,必然有辦法了?”
岳飛搖頭,“此事或許要問官家,岳某只是一介武夫,自然是沒有那個本事。但是愚以為蛇吞巨象,如果不趁著還有氣力做些變革,以后只怕心有力也不夠了。”
“豪強貴胄,不過是墻頭草,他日屠戮契丹,此輩必定身先士卒。反觀億萬百姓,他們千百年來,都被壓榨盤剝,過得極為艱難。若是遼國能以霹靂手段,推行科舉,聚斂人才。他日縱然遼國衰敗,這些人也會力王狂瀾,為大遼續命。”
“李太師,呂相公,便是此輩英豪,若無他們挺身而出,官家又如何扭轉乾坤?貴族子弟不可依仗,還望太后查之!”
蕭塔不煙不是傻子,當然聽得明白,雖然話不好聽,但道理卻是實實在在的。
其實也不只是塞爾柱和西遼,還有太多的游牧民族,都曾經建立過龐大的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