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生能有更好得辦法,孤也愿意聽一聽。”嬴政直視著鬼谷子道。
“恕老夫才薄識淺,在這件事情上幫不到大王了。”鬼谷子只覺得心有些涼。
看走眼了,他本以為面前的只是一個天資聰穎,算計深沉而有些許腹黑的少年,哪里會想到嬴政的殺心竟然會如此之重,若是假以時日,只怕是比曾經的白起還要殘暴上幾分。
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他輔佐嗎?鬼谷子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說到以戰俘修建馳道時也并未見先生有如此神色,怎么說道這些貴族了,先生竟變得如此?難道在先生看來,戰俘可以死,貴族就死不得嗎?”嬴政問道。
“大王,您應該知道,這是兩碼事,大王的統治根基不在黔首。”鬼谷子勸解道。
“但也不在那些貴族,先生你要知道,無論我如何善待那些貴族,也不可能讓他們得到韓王還在時的待遇,或許孤能夠讓他們歸心,但其中必定充滿了麻煩,于其用盡了心思還未必得到忠心,孤為何不可以再造一批真正可以忠于孤的人,比起招攬那些貴族所要付出的代價,得到黔首的忠心要容易的多,況且,既然韓國都亡了,不應該有些人去陪伴韓國的社稷嗎?”
“容老夫好好想想。”鬼谷子糾結道。
嬴政的話雖然也有些道理,但卻與鬼谷子自幼接受的教育所培養出的三觀截然不同,歷代君王拉攏貴族的有,重用士人的也有,但黔首?那還是算了吧,縱觀數千年的歷史,傅說這樣的人畢竟只是鳳毛麟角而已。
鬼谷子心事重重地在韓王宮前下了馬車,嬴政回到王宮后也有些遲疑。
難道自己錯了?成了領先一百年是瘋子?
獨自坐在大殿內的嬴政長長地嘆息道,他本以為鬼谷子會支持他的做法,卻沒想得鬼谷子會是這樣的一種的態度。
鬼谷子固然才學高遠,但與他的先輩相比,終歸少了以天下人為棋子的狠辣與氣魄。
回到住所的鬼谷子同樣也在發愁,他的感情上告訴他,嬴政的做法并沒有錯,但但理智卻告訴他,嬴政一旦這么做了,將會后患無窮。
畢竟,相對于黔首的善忘,貴族可是更為記仇的,況且,在這個時代真正掌握力量的還是那些貴族。
已經準備好晚飯的蓋聶將飯菜送到鬼谷子跟前時,看到鬼谷子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大為好奇。
“師傅今天在秦王那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鬼谷子看著面前的徒兒,斟酌了一下還是將與嬴政之間的談話說了出來,說到最后,鬼谷子問道:“徒兒你覺得秦王的做法對嗎?”
“師傅您尚且難以辨別對錯,更何況是我,不過,師父,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師父,你覺得這個天下是黔首多還是貴族多呢?”蓋聶一邊將一只已經裝滿了飯菜的碗遞送給鬼谷子,一邊問道。
”你認為秦王的做法是對的?“鬼谷子接過飯菜后問道。
“在沒有看到最后的結果之前,誰也不知道對錯,哪怕是師父你這樣的智者,想來秦王也知曉這一點,所以他才找師父你來商議,所以他才會說只是將百姓租種的土地在他們修建馳道時劃歸到他們的名下,而不是盡奪貴族的田產,秦王也是在試探,也是為了將事情把握在一個可控的范圍之內,到時候,即使是錯了,秦王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彌補,畢竟,韓國太小了,而十多萬戰俘聽起來很多,但對這個天下來說,其實也算不得什么。”蓋聶解釋道。
鬼谷子打量著蓋聶,良久之后才說道:”看來你很敬佩秦王啊。”
“確實如此,秦王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蓋聶認真道。
“為什么?因為他滅了韓國嗎?”鬼谷子問道。
“不是,秦國滅韓,畢竟實力擺在那里,若是換成別人也未必做不到,但是秦王胸襟氣魄卻不是常人能夠有的。”蓋聶搖了搖頭道。
“好了,先吃飯,至于秦王是對是錯,就讓時間來證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