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瑟的寒風中,數輛馬車自北而來,在為首的一輛馬車中,凍得臉色發白的郭開使勁裹了裹身上的皮裘,馬車的質量是在太差了,不斷有寒風順著車廂間的縫隙灌進來。
搓了搓發麻的臉頰,郭開不由苦笑起來,他當然有更為舒適的馬車,但卻不能用,畢竟他做的事情是在太見不得人,為了保密,這一路只能盡可能地低調,低調的代價就是他在寒風中被凍成了狗。
想到一路上的風餐露宿,郭開就忍不住生出對趙偃的怨意。
趙偃的操作實在太騷,用李代桃僵之計,從一家女館之中找來一舞姬冒充公主。
郭開承認,這個舞姬確實不一般,單論顏色遠超趙國的那位公主,若非是趙偃的口味不在此的話,或許趙偃會因為這個舞姬而將真的公主送往秦國。
可這些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一想到趙偃的謀劃,郭開就忍不住心中發寒,不是因為趙偃的計策太過高明,而是太過愚蠢。
即使他的計策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除了剝下秦王的一點臉皮之外,還能有什么好處?
可壞處呢?當今天下誰還能擋不住震怒的秦王,真到了那個時候,趙偃頂得住嗎?
趙偃根本頂不住,就因為這種無關痛癢的報復而將國家置于危險的邊緣,在郭開看來,實在太過愚蠢。
雖然天下沒有不可賣之物,但也要遵循一個等價的原則啊。
也許自己需要調整下心態?郭開在對趙偃越加的絕望之后,感覺到秦國的那條船自己應該踩的更穩一點。
在郭開考慮著如何做買賣時,車隊中央唯一一輛勉強還稱得上豪華的馬車中,四位少女正圍著一個女童相對而坐。
公主是假公主,但侍女卻是真侍女。
為了以假亂真,趙偃更是下了大功夫,從妹妹身邊的侍女中挑選出四位無論相貌還是能力都是最為出眾的侍女。
只不過此時的這四位侍女卻都是面帶愁苦之色,她們其中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一下子要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尤其還是秦國這樣幾乎成了趙國上下噩夢的地方,她們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相對于面帶愁苦之色的侍女,車廂中年齡最小的雪女就要平靜的多,她從來都沒有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無論是成為孤兒,還是進入妃雪閣,亦或是入現在這般被送來秦國。
未來的生活或許不會太好,但終歸不會更差。而她只想著活著,為自己早已逝去的雙親活著。
“雪女,你難道就不擔心嗎?”侍女中最為年幼的一人看著平靜得過分的雪女,忍不住問道。
“冬兒,要叫公主。”年長的侍女呵斥道。
“春兒姐姐,我知道啊,可這不是還沒到新鄭嗎?”被叫做冬兒的侍女吐了吐舌頭,嬌憨道。
“從我們出了邯鄲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到了秦國,別的事情也就算了,但這件事情容不得你撒嬌糊弄過去,因為這不僅僅關系到我們的生死,還關系到趙國的安危,若是因為你被秦人看出了破綻,你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春兒厲聲呵斥道。
“我知道了。”冬兒委委屈屈道。
“還有你們,不要覺得我太嚴厲,我寧可讓你們此時恨我,也不愿真有那么一天,被秦人看出了破綻,白白送了我等的性命。”春兒對著三人道,最后又將目光放在了雪女這個主角身上。
對于雪女,她還是放心的。
雪女的冷本身就是一種最好的保護色,這是一個拒絕別人走進她的世界的女孩,她早已將自己圈進于自己的世界中,距離是她用來自我保護的手段。
不管這些人的心情如何,新鄭最終還是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而一隊士卒也早已在新鄭的北城門等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