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王,法家學宮弟子完成學業之后,可進入鄉亭里擔任一些職位,隨后以在職期間的表現為依據,或升職,或罷免,這樣步入品級的職位對于出身較高的士子里說,并不算什么,但對出身貧寒的士子來說,卻有無可比擬的吸引力,因此在這兩年中,研習法家的士子最多。”李斯解釋道。
“如今南陽潁川兩郡有多少出自法家學宮在地方任職的士子?”鬼谷子問道。
嬴政將韓國故地作為他的一系列計劃的實驗場地的事情他知道,只是卻不知道他嬴政竟然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大約有兩成。”李斯回答道。
“兩成?已經不少了,若這兩成的法家弟子真的能將地方治理好的話,十年之后,南陽潁川將會真正的融入秦國。”鬼谷子贊嘆道。
他曾經擔心嬴政做事太過急躁,終會對這個天下造成巨大的傷害,但在現在看來,區區兩郡之地,他尚能用十年的時間去治理,這樣的耐心出現在秦王這個身份上,對于這個天下來說,也是幸事。
他已經看出,趙國已經撐不了幾年了,在秦國三年間不間斷的進攻下,趙國境內的民生已經到來極為窘迫的地步,再有兩三年的時間,趙國將虛弱到極致,那個時候,秦軍再出兵時就不會僅僅只是王翦這一路兵馬了。
“我上次經過新鄭時,這里還未成為學宮,不知隨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在這短短時間內,竟會出現這么一座規模宏大的學宮?”鬼谷子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
“這個,也算是意外吧,秦王請家師在此修書,那般數量巨大的書簡家師一人自然不能勝任,因為家師在得到秦王的允許后,就邀請了自己的一些朋友,而隨著諸位前輩的加入的,還有諸位前輩的弟子,這是一個數字極大的人數。”李斯解釋道。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在前輩們修書之余,也會聚攏弟子講課,初始之時,僅限于自家弟子,后來隨著關系熟絡了,出自各家的弟子也慢慢開始交流起來,這件事情慢慢先是潁川郡流傳開來,潁川士子聽說這里有諸位前輩,多有遣來求學拜師者,諸位前輩也推卻不過,也就收了一些弟子,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情越傳越廣,慢慢的魏趙兩國的士子也知道了,新鄭的士子也就越來越多,直到秦王將曾經的韓王宮賜下,前輩現在看到的這座學宮也就出現了。”
“荀兄這是被秦王算計了。”聽清楚其中原因的鬼谷子此時已經明白過來。
這座學宮的出現本就在秦王的計劃之中,這是他用來對付百家的手段,這樣的學宮在未來,絕對不會只是新鄭這一座,邯鄲,薊城,哪怕是壽春都將會有這樣的一座學宮,百家日后的爭斗無論多么激烈,也只會被限制在學宮之中。
而法家弟子的任用也只是一個開始,隨后被任用的將會擴大到諸子百家之中,而地域的限制也不會只局限于潁川南陽兩郡,將會擴大的秦國在未來占領的每一寸土,直到這個政策變得完美,直到這個政策在六國的土地上生根發芽,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再以不可抵擋的大勢影響秦國的關中故地,屆時,整個天下將會按照秦王的規劃發展。
而秦王在這般天才的計劃中,將秦國放在最后一環,更是讓鬼谷子不得不嘆服的地方,所有天才身上的通病在秦王身上根本找不到,當一個天才還懂得了穩健,實在是無解。
被各種疑惑所充斥的鬼谷再也不顧高人的形象,頻頻向李斯提出各種疑問,精于人情世故的李斯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到荀況出現在他們面前。
荀況,鬼谷子,各自站在屬于自己領域巔峰的兩個人相聚在一起,沒有過多的客套,在遣退各自的弟子后,荀況開門見山道:“鬼谷兄既然能來新鄭,想來已經相信了我在信中所說。”
“荀兄所說的事情,雖然太過驚世駭俗,但我卻不得不相信。”鬼谷子凝重道。
“道家始祖曾推測,我們這個世界的歷史在商末之時因不知名的原因發生了斷層,初始之時,我雖然意外,但也不盡信,直到我將這件事情告訴秦王之后,秦王對我的復信中肯定了這件事情,且拿出了證據,我才不得不信。”荀況回道。
“秦王如何確信的這件事情?”鬼谷子好奇道。
當今若論博學,荀況自身就那站在巔峰的寥寥數人之一,至于秦王,還真不見得比荀況知道的更多。
“一個樓蘭的地方。”荀況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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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確信這個世界的文明出現斷層,自然還有別的原因,至于為什么提到樓蘭,只是為了在不暴漏自己底牌的情況下,讓荀況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