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太后借著成蟜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的名義將自己請來華陽宮,為的是什么目的,嬴政自然是心知肚明。
焰靈姬與驚鯢威脅不到楚國公主的地位,但魏纖纖卻不同。
被揭破心思的華陽太后有些尷尬,但嬴政的答案足以沖淡華陽太后的尷尬。
華陽太后的擔心其實完全是多余,一位楚國公主給他帶來的麻煩雖有,但能因此而得到的好處足以抵消這些麻煩。
血脈,這種玄乎其玄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有著很重要的意義,那是一種身份上的認同,而在他的下一代之中,必須有這么一個身負楚國王族血脈的孩子,這不是迷信于血脈的力量,只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解決楚國的問題。
若親情中沒有了算計,那么親情必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華陽太后看嬴政自然更加親切了。
這個深得后宮生存法則的秦國太后很清楚,隨著局勢的變化,需要不斷調節自己的定位,只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并活得很好。
什么時候該拿捏,什么時候該低頭,她早已了然于胸,甚至是形成了一種本能。
在此時的嬴政面前,她知道,自己最好是扮演好祖母的角色,而不是秦國太后。
言語舉止間頗為和諧的祖孫兩人自然是談笑晏晏,絲毫沒有注意到不知是什么時候臉色已經變差的成蟜。
待到宴會結束,嬴政從華陽宮離開時,一直未能露面的楚國公主現身相送。
嬴政對于這位少女并不陌生,畢竟,當年他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對于那道凝望著自己的深淵,嬴政記憶頗深,甚至還記得自己曾經親手測試了一番。
數年的時間已經讓這位楚國公主褪去了青澀,雖然深的地方更深了,但圓的地方卻瘦了下來。
這位不喜言辭的楚國公主只是跟在嬴政身后,做著禮節性的相送,而嬴政也是一路沉默。
她注定是一個犧牲者。
“大王,你為什么要對姑母作出那樣的承諾?”因為三年來的尷尬身份而越加沉默寡言的她最終還是開口了,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你覺得孤應該拒絕嗎?”嬴政問道。
“若說三年前,大王你是不能拒絕,但現在,我實在想不出大王還要接受的理由,畢竟,從大王的角度考慮,拒絕所帶來的好處明顯要大上許多。”少女遲疑道。
“你所說的是站在孤的立場上所說的好處,而孤的考慮同樣是站在一個女子的立場上出發的。”嬴政解釋道。
“女子?”少女的臉色不由一紅,因為嬴政口中的女子只能讓她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
“是啊,你說,如果一個少女,自幼離開了自己的親人與家鄉,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只為嫁給一個人,并為此堅持了數年的時間,若是最后對方拒絕了她,這個女子又該如何自處呢?”嬴政說道。
“大王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少女看著身前的背影,也不知是失望還是開心地喃喃道。
少女想要解決一個疑惑而來,在她離開時,卻又帶著另外一個問題離開了。
那輛在秦國獨樹一幟的馬車中,驚鯢看著面前早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人,此時卻仍然感覺到了奇怪。
他的話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