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南岸。
一路自邯鄲而出的趙國五萬精銳騎兵不惜馬力而全力行軍,五日之間就已經渡過大河,朝著他們此行的真正目標奔襲而去。
日落時分,趙軍紛紛下馬,也不生火,而是啃著雁門等地的特產肉干以作食物。
隨軍的信陵君捧著手中黑乎乎的肉干,并無任何不耐之色,而是如同尋常士卒一般,奮力撕扯著堅硬的肉塊,與其身邊的另外一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見那人在身前架起一堆篝火,用劍叉著拳頭大小的肉塊,在火焰中來回翻動著。
他是趙蔥,出身趙國宗室,更是此次奔襲計劃中趙軍的統帥。
“信陵君,再有兩日,我們就可以看到新鄭的城墻了,可是你為何看起來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趙蔥鼻翼動了動,一股濃郁的肉香傳來,其冷峻的臉龐上露出一副滿足的神色。
“不知道為什么,隨著距離新鄭越來越近,我反而越來越不安了”信陵君皺著眉頭道。
“信陵君可是發現了什么?”趙蔥的心神也緊繃起來。
信陵君的本領他很清楚,此次奔襲雖然他是主帥,但信陵君才是這支軍隊的真正指揮者,對于信陵君的意見他不得不考慮,當然他也很愿意考慮。
“太過順利了。”信陵君咽下最后的一點肉干,擦著手上的污漬道。
“太過順利?”趙蔥猶疑道。
順利不應該是好事嗎?
“嬴政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真的會毫無防備嗎?這一路走來,莫說是秦軍,就連秦軍的哨探都未曾遇到一個,趙將軍覺著這正常嗎?”信陵君問道。
“也許是嬴政太過自信了吧?”趙蔥遲疑道。
對于信陵君的計劃,他是十分佩服的,能在亂局之中,一眼看破其中的要害,這樣的本領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不,嬴政雖然自信,但還不至于自負,他可是秦王,真的會因為十萬大軍而置自己于險境嗎?”信陵君分析道。
“十萬大軍雖然是一股任何人都不能小覷的力量,但和秦王的安危比起來,還是太單薄了一些。”信陵君接著道。
“他會不會是故意露出了這么一個破綻?目的只是為了引誘我軍的這次奔襲,若是他在半路設下伏兵,那我軍····”信陵君身軀不由一震。
“是了,他的計劃一定是這樣的,所有的都是假的,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引出我們,邯鄲缺了我們這支力量,防御力量就會大打折扣,桓齮的那支兵馬就有足夠的能力威脅邯鄲的安危。”
“不對,秦國的兵力雖強,但總有一個限度,他從什么地方變出十萬大軍?”信陵君搖頭道。
此時的趙蔥也是驚疑不定起來,因為信陵君所說的話很有可能成為事實,而那個事實是趙國難以承受的代價。
他們計劃著偷襲新鄭的秦王,可若是到時候自己的計劃沒能成功,反而自己的趙王落在了秦國手中,那才是遺笑萬年。
許久之后的信陵君再次平靜下來。
趙蔥連忙問道:“信陵君可是有了判斷?”
“明日繼續行軍,但要將哨騎的偵察范圍擴大一倍。”信陵君肯定道。
如今新鄭已經在望,若是只因為自己心中的懷疑而讓大軍無功而返,那他之前的謀劃就真成了一個笑話,況且,他可不敢肯定,嬴政是否是真的預判了他的預判。
因此,他必須走下去,但為了安全,他能做的也就是提高警惕了。
心中動搖的信陵君苦思一夜,也未能打消心中的懷疑,天色微亮之際,趙軍再次開拔。
中午時分,趙軍來到一處山地。
謹慎的信陵君在派出數路哨騎偵察之后,才下令趙軍繼續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