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的分析確實沒有錯,蒙驁所率領的秦軍不僅兵力不多,更非秦軍精銳,蒙驁所部在趙軍的攻擊下很快就出現了潰敗之勢,這愈發肯定了信陵君的猜測:嬴政只是虛張聲勢。
而虛張聲勢背后掩藏的事實就是新鄭真的沒有秦國重兵,那只是一座只有秦王的空城。
被巨大的誘惑沖破了理智的信陵君如同亢奮中的趙軍一樣,對著敗勢漸顯的秦軍猛攻,終于,即使是在蒙驁的指揮之下,秦軍最終還是敗了。
無論是信陵君還是趙蔥,哪怕是一名普通的趙軍士卒,都看到建功立業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他們一生中也許只能遇到一次,被如此心態所驅使的趙軍無一不是精神振奮,爆發出了遠超平時的戰力,一路沿著秦軍潰敗的方向追殺而去。
到了黃昏十分,趙軍一路掩殺五十余里,若非是蒙驁身邊親兵得力,甚至秦國這位資歷最深的老將都要被趙軍所獲。
無數沉重的呼吸聲在信陵君耳邊回蕩著,既有人,也有戰馬,空氣中更是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以及一絲絲潮氣。
“潮氣?”信陵君端坐于馬背之上的身軀不由一陣,亢奮的臉色更是瞬間灰敗下來。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怎么會有這么重的潮氣?
“信陵君,我軍初戰告捷,新鄭在望,青史留名就在眼前了。”被即將取得史無前例軍功的喜悅所支配的趙蔥忍不住大笑道。
“今天我們打敗了蒙驁,距離新鄭更是不過二百余里,明日黃昏時刻,我軍就可以殺到新鄭。”趙蔥勒著韁繩,雖然經過大戰已經十分疲憊,口中更是喘著粗氣,但他的腰桿依舊挺得筆直,神態依舊亢奮。
“為什么會有這么重得潮氣?”信陵君沉浸在自己的問題之中,對于響在耳畔的話仿佛沒有聽見。
沒能得到回應的趙蔥有些奇怪,不由向信陵君看去,只見這位運籌帷幄洞悉秦軍弱點并幫助自己將秦軍擊潰的頭號功臣此時卻沒有任何的喜色,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臉色越來越難看。
“信陵君?”驚疑不定的趙蔥忍不住問道。
“這里為什么會用這么重的潮氣?”信陵君突然轉過頭對趙蔥大聲問道。
看著面前早已沒有了自信從容的公子氣度的信陵君,趙蔥不由更加疑惑了,問道:“信陵君你這是怎么了?”
“這個季節,這是時間,不該有這般重的潮氣,這些潮氣不是來自天,那它會來自哪里?”信陵君拽著手中的韁繩,面色越來越猙獰。
“它只能來自于地,潮氣,水汽,水汽,潮氣····”信陵君口中不斷重復著這兩個詞,語速更是越來越快,就在趙蔥以為這位信陵君在突然間變態了的時候。
只見信陵君突然噴出一道血霧,可他卻顧不得這些,而是大聲道:“快撤,沿著來時的路快撤。”喊出這句話之后的信陵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栽倒在馬背之上。
“撤退?信陵君,我們為什么要撤,這個時候更應該趁勝追擊啊?”趙蔥看著面前突然間蒼老下去的信陵君,驚疑道。
“這些潮氣是因為周近的地形而起,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周圍數十里之內必是大河沿岸的濕地所在,當年鄭國子產在新鄭之北,大河之南,開辟數萬畝的魚塘,后來韓國滅鄭,這些魚塘慢慢荒蕪下去,但也正因為如此,那個地方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沼澤地,你可知道沼澤地對我軍意味著什么嗎?”信陵君勉強抬起頭喘著粗氣道。
“糟了。”并不傻的趙蔥瞬間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中計了。
“撤,快撤。”趙蔥大聲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