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現在應該已經注意到在上郡方向集結大大軍了吧？”嬴政對已經落座的李牧問道。
“大王未能瞞著臣，上郡集結如此重兵，多少也有些風吹草動傳入臣的耳中。”李牧斟酌道。
這種事情很難回答，若說不知，會顯得太無能，更有欺君的巨大風險，但若說知道了，同樣會由犯忌的風險，有可能會讓君王覺得你太能了的風險。
而這兩者之間，那一件事更加危險，真的無從判斷，能夠做的只有取舍而已。
“將軍有心了。”嬴政道。
他將李牧召來，自然是要給李牧派遣任務，但這也需要一個考察，李牧的名聲以及本事，嬴政很清楚，但那僅限于軍陣之間，而嬴政接下來的計劃，卻不僅僅只限于兩軍對陣之時。
滅國的戰爭與兩軍對陣間的廝殺還是有所不同的，滅國的戰爭需要做的更多，甚至可以說，軍陣之間的勝負之時滅國戰爭中的第一步，而第二步的重要性同樣不小于第一步，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因此，對于李牧，嬴政仍然需要考察一番，若是期間有什么不妥，嬴政也只能換人，畢竟，對于李牧的政治智慧，嬴政是在是不敢高估。
“孤身后的這張輿圖，將軍可熟悉？”嬴政指了指身后懸掛著的一張巨型輿圖道。
“臣久居邊地，對大王身后的這張輿圖雖然從未一窺全貌，但也有所了解，這是一張燕國的輿圖，甚至還要包括燕國遼東郡之外的狼族領土。”李牧回答道。
此時看到這張輿圖，李牧忐忑不安的心算是平穩了不少，當他得知秦國在上郡集結大軍之時，他就已經意識到，拖延了兩年之久的大戰終究還是要爆發了。
趙國自兩年前的那場合縱大戰之后，元氣大傷，損兵折將之余，更是丟失了整個作為精兵來源的北境，而主力大軍更是被秦軍包圍在南長城，。
面對如此局勢，兩年來趙國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傾斜到南長城一線，只為不讓秦軍徹底吃下趙軍主力，以避免再次出現長平之戰的慘劇。
但趙國可不僅僅只有南長城需要防守。
所以，當李牧得知秦軍大規模的集結與上郡之時，李牧本能地意識到，秦軍或許是要將本來是過來防御北方狼族的長城當作運兵的通道，在趙國上下最想不到的地方發起突然襲擊，一舉從趙國北部攻進趙國。
當年趙武靈王趙雍曾有過繞過函谷關，走雁門九原等地，以趙國騎兵的優勢從秦國北境發動對秦國突然襲擊的戰略構想，雖然隨著沙丘之變，趙武靈王被囚餓死之后，這個秘密就永遠塵封在了歷史中，但作為曾經趙國的軍方大將，李牧還是有機會知曉了這件早已封存在趙國武庫之中，甚至連趙國自己都已經忘記的戰略規劃。
而如今大王能夠利用同樣的方法對付趙國，雖然讓人始料不及，但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李牧還知道，秦國早在數年前就已經在組建大規模的精銳騎兵了。
從雁門郡代郡選出的三萬少年只是秦國騎兵中的一部分而已。
以長城作為兵道，在以比之趙國當年更精銳的騎兵為主力，李牧根本想不到，面對這般的突然襲擊，趙國還有什么反抗的機會。
李牧雖然早已成為了秦國人，并已經再為秦國效力，如今更是擔任秦國代郡郡守以及北疆將軍的職位，但若是讓他此時帶領秦軍去攻打趙國，他雖然依舊會領命，并會毫無保留的涌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作戰，但心中的那道坎終究還在，那樣會讓他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