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炎熱,熾熱。
連胯下的馬都開始越來越慢,吐著舌頭哈著氣,這里沒有積水,雨卻一直在下,只是落在地上不久便干了,疲憊的采光人拖著濕透的身子走在炎熱的大地上,好像一副矛盾的畫作。
張生深深的呼了口氣,他胯下的馬每走一步,便在濕潤的土地上踩出一個蹄印,然后泥土瞬間就變得干硬,然后又變得潮濕,如此循環,已經有人脫了蓑衣,連天上落下的雨都是溫熱的,淋在人身上也不會帶去寒意。
張生沒有褪去蓑衣,他一向很小心,現在沒有褪去蓑衣,也是因為騰不出手,哪怕他現在半伏在馬背上,也一樣能窺見那些藏在干旱與潮濕交替的泥土下的妖邪,一股子妖氣沒有半分隱藏的模樣,無數個小妖邪在土地上撐起一個鼓包,緩緩地移動著,跟著漫長馬隊。
“那是土先生。”
一位與張生聊得來的采光人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張生有些茫然,他也看過不少現在這片天下的妖邪圖鑒,五境的記憶力也不是蓋的,但無論如何思索,也找不到土先生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看著張生一副茫然的模樣那采光人才想起來張生是第一次跟著采光隊,一拍腦袋,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給忘記了。那土先生其實就是紅蝎子,一種不入流的小妖怪,也蟄不死人,或者說能到這里采光液的人這幫紅蝎子都蟄不死。”
張生這時才恍然大悟,紅蝎子這種妖邪并不罕見,書中也曾經記載過這個妖邪,的確是個不入流的小妖,若是不防備,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也能拿石頭砸死一只,只是這些采光人嘴里的俗稱有些有趣,張生也不曉得這紅蝎子為何被稱作“土先生”。
采光人笑了笑,輕聲開口回到,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被雨幕遮掩了,張生只能勉強的聽到。
“紅蝎子可不知道教會那些出來采光液的新人多少東西。”
看了眼土包,采光人嘴角勾起,能在這種詭異的地方見到老朋友也是讓他倍感愉悅,只是這群老朋友未必待見他了。
“雖然紅蝎子弱小,但被它扎下可不得了,雖然不會致命,但痛苦會從你的指尖傳到全身,源源不絕,那一手敖刺不知提醒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張生點了點頭,的確,這樣一來也會讓人曉得野外的危險,若是有了這個防范,那的確就是救了無數人,而且據書上記載,紅蝎子只會出現在沒有太多的危險的地方,此處遍地是是紅蝎子,也側面表明了這片炎熱的曠野上十分安全。。
“看來這趟旅途安靜的有些過分啊,”張生輕輕地開口,又瞥了眼土包,那下面是一只只漆黑的披甲蝎子,有紅蝎子頂破了土地鉆了出來,漆黑的甲殼包裹著它,足足有一個小臂那么大,甲殼的最頂上有一撮紅色的,鮮艷異常,它好像一個威武的將軍,砸了兩下鉗子。
“我看,與其叫土先生,倒不如叫土將軍更貼切些。”
張生半開玩笑地說道,他也慢慢的熟悉了采光隊的氛圍,休息的時間不多,而現在正是可以確定的安全之處,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