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時候水稻田里被人放了魚苗,喜歡吃水稻開的稻花,俗稱“稻花魚”,到了收割水稻的季節,稻花魚也長大了。
三娘進莊時帶過來的乳娘,見蘇玥帶著自家少爺在田地滾得跟個泥鰍似的,偷偷地跑回小院通風報信。
“不得了了,蘇二小姐帶著瀟哥兒在田里抓魚呢,你沒見咱們瀟哥兒眼睛鼻子上全是泥,哪可是咱們家的少爺,想要吃魚,乳娘下魚塘給他撈一條回來就是了。”乳娘擠了擠眼,“這蘇二小姐面上看著大家閨秀的模樣,也太不著調了,一天到晚不是帶著瀟哥兒抓螃蟹就是抓魚。”
三娘停下筆,“瀟哥兒中午想吃魚,還得勞煩乳娘去魚塘撈一條上來。”
乳娘聽了愣住了,訕訕一笑,“你知道的,我怕水,瀟哥兒要是想吃魚,乳娘這就吩咐管魚塘的農戶去撈。”心里后悔得不行,蘇二小姐抓什么魚啊,反而把她自己給繞進去,乳娘頓時把蘇二小姐給記恨上了。
三娘面上恬靜如水,抄著經書。
乳娘心中發苦地退了出去,去找常生家的找人下塘撈魚。
蘇玥不知道,在田埂上看著瀟哥兒下田抓魚的功夫,乳娘已經到三娘那里告了她一狀。
一會兒,瀟哥兒抓了七八條鯉魚,蘇玥摘來一根柳枝,幫著瀟哥兒把鯉魚穿在柳枝上。
“我們回去吧,回去好好地洗個澡。”蘇玥把穿好的一串鯉魚交給瀟哥兒。
瀟哥兒渾身上下全是泥,成了泥人,引得田莊上割水稻的農戶紛紛側目。
瀟哥兒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提著鯉魚大步走在前面。
回到小院,瀟哥兒這副模樣,嚇了三娘一跳,立馬吩咐乳娘去灶上打洗澡水過來,里里外外洗了三盆水,才算洗干凈。
三娘一邊服侍瀟哥兒穿衣服,一邊問,“我們瀟哥兒很喜歡蘇二姐姐嗎?”
瀟哥兒翹了翹嘴角,“嗯,蘇二姐姐會抓螃蟹會抓魚。”他周圍的丫鬟婆子沒有一個人像蘇玥那樣,會抓螃蟹又會抓魚,所以他覺得蘇玥很了不起。
“蘇二姐姐可真能干。”
瀟哥兒拉了三娘的手,“她不僅會抓螃蟹會抓魚,她還會好多呢,今日她還告訴我,想做什么就要大膽地去嘗試,去嘗試了即便只有一線的希望,失敗了,也不會后悔,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注定希望要落空的。”
“哦?”三娘停下來,若有所思。
“就像我今日很想去抓魚,即便今日一條魚也沒有抓到,那也沒什么,至少我下田了,我能體會到抓魚的快樂,要是我站在岸上不敢下水,魚永遠都在水里。”
蘇玥在房中凈臉換衣梳洗完,換了身干凈的家常衣裳,想了想,今日帶瀟哥兒抓魚這事,還是得到三娘那里親自跟人說一聲。見到三娘的時候,果不其然,三娘又在抄經。
與前些日不同的是,三娘換了紅色的朱砂,紙上一個個鮮紅的梅花小篆,猶如開了一朵朵梅花,三娘筆法溫婉,字跡工整,字如其人。
蘇玥站在木桌旁,看了一會兒。
“三娘抄的是《法華經》。”
三娘抬起頭,看了蘇玥一眼,“你也懂經?”
“我娘也是念經之人,只是我娘她不識字,家中的經書都是我抄的。”
這是三娘第一次和蘇玥說話,蘇玥一直很好奇三娘是個什么樣的人,像三娘這樣耐著性子,一有空就抄經書的人,已經不能夠用虔誠來形容,三娘是著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