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遠比蘇玥想象中的要堅強得多,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像往常一樣沐浴更衣,褪去了滿身的酒味,換了家常衣衫,在書房畫畫。
蘇青的丹青很好,曾得到南華寺道人的指點,那位道人以丹青馳譽一時。
不過讓蘇玥沒有想到的是,蘇青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又去了懷遠驛。
老驛丞還沒有起床,躺在松軟的被窩里。
沒有貢船來,又沒有官員來驛站落腳補給換馬,驛站一日無事,睡到什么時候醒就什么時候起。老驛丞在驛站干了一輩子,無兒無女,驛站就是他的家,吃在這里,住在這里。
阿貴慌慌張張跑進來,試探性地低低喊了聲“大人”。
老驛丞雷打不動,大聲打著呼嚕,睡得安詳。
阿貴想了想,轉身就要離開,可又想起了什么事,又小聲叫著“大人”。
老驛丞沒有動。
人上了年紀,就是覺多,阿貴想了想,覺得不對,他的祖父祖母上了年紀,可是覺少,起得比雞早,只能說驛站的活太清閑,是個好差事。
“那個蘇公子又來了。”阿貴在耳邊喊道。
老驛丞一個激靈,手腳抖了幾下,從睡夢中醒來,“怎么又來了?”
阿貴笑嘻嘻地,“蘇公子早就來了,不過門房沒讓他進。”
這個蘇公子真是沒完沒了,老驛丞手撫著額頭,不由覺得頭疼,哎喲哎喲兩聲。
阿貴忙過來扶著老驛丞坐起來,幫著揉了揉額頭,“大人,你忘了,我們今日要出門。”
老驛丞神神乎乎的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今日出門有事,吩咐阿貴,“打水進來服侍我更衣吧。”
阿貴忙屁顛屁顛地出去打水,服侍老驛丞梳洗更衣。
臨出門時,老驛丞往前門的方向遙望,“那位蘇公子走了沒有。”
阿貴笑著答話,“不到天黑不會走的。”
“那就讓他等到天黑。”老驛丞抬頭望天嘆了口氣,“造孽啊,被人堵得連門都不能出。”隨即壓低聲音,警惕地道,“我們走后門。”
蘇公子雖然沒有開口,老驛丞也知道他所求何事,蘇公子出身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家,也異想天開想做南貨的生意,生意場上的事,老驛丞不懂,這么多年看也看多了,有多大的回報就有多大的風險,蘇公子這是在以身試險啊。
阿貴連忙輕手輕腳地去牽馬車,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恍若驛站一切如初,老驛丞還在安睡。
打開后門,一陣清涼的微風拂面,老驛丞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來。
前門后門都是一樣的,只要能出門,還能不看見煩心的蘇公子。
四周靜悄悄,能清楚聽見馬蹄的得得聲,阿貴拉著韁繩,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
才往前走了兩步,一個人影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