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驛站里,空空如也。
那盞被丟在荒地上的油燈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礦山雪金枯竭,沒什么價值了,被炸毀了。蓮兒離開了那里準備回到永春寨,路上撿到了這盞奇怪的燈......一踏入穆牙鎮,蓮兒被眼前的血腥場面驚呆了......她見過人各種各樣死狀,但從未見過如此觸目驚心的血河殘尸,在血河中好似有個東西在蠕動著.....蓮兒好奇的盯著那個東西看到入神,突然那個東西爬了起來,蓮兒不自覺的后退了半步,臉上露出驚懼之色,直到看清楚那是個人之后,蓮兒的恐懼之色才慢慢舒緩。
小魚從血河中站起來,腳步沉重的緩緩向前,他滿是血色的眼睛里只看得見前方的一點白色光亮......
蓮兒的鐵靴被鎮子上流出的血污了,小魚走到了她面前,這個血人早已辨不清五官,他向蓮兒手中的燈伸出手去,蓮兒即刻背過手,另一只手狠狠推到了他。
“你別過來,你太臟了!”蓮兒直率,脫口而出。
小魚半怒半醒,他艱難的站起身來,靈魂體內掙扎著:“我是最干凈的.....你們才臟!把我的燈還給我!”
“天辛大陸最下賤最骯臟的惡鬼該是你這般吧.....”蓮兒對他嗤之以鼻,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燈,想著這骯臟之人喜歡的燈必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將燈丟在他腳下,趕緊捂著鼻子跑開了。
小魚彎腰拾起油燈,手中的血未凝,他緊了緊綁住手掌的韁繩,握緊了油燈提手,尋著記憶向那荒蕪驛館走去......身前是荒蕪,身后是血海,而他不過一個單薄的小小的身影......
月色如勾,碩大懸于白色云海之上,無邊無際云海中央有座穿透月影的白色高樓,高樓外玉雕白羽旋著,樓頂,無期亭,白紗簾如霜,簾尾墜銅鈴,庭中鋪著白羽席,席上有一俊秀之影,影中,囚霜手握著一塊晶瑩的石頭微微低著頭發呆,木然的目光透著悲傷。他身后那位金色的神,禁秋望月而立。他的銀發披散著,垂在膝下,隨風緩緩飄動著。
“棘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你,誰也救不了。”禁秋輕柔的說。
囚霜幾許干澀的眼睛輕輕動了動,他看了看躺在手心的晶石,輕輕說道:“我們不是天辛大陸的希望嗎?”
“可我們最重要的東西被人賣了......一旦反抗,所有人都會死,倒不如按照棘的計劃保住天辛大陸最精悍的力量。”禁秋表面上云淡風輕,實則心如刀絞,他完美的眼睛里泛著點點淚光,被高處的風一吹就干了,他是天辛大陸的造靈之神,他怎么忍心放棄自己的大陸呢。
“你是知道我的,在我眼里,天辛大陸的一切都很重要!你不可以站在棘那邊,你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殺了他!”囚霜緊緊握著手中晶石反駁道。
“那把劍有任何風吹草動,最先死的就是我們......”禁秋微微低著頭,白眉之下,澄澈的眼睛看不見瞳,在那被長睫模糊的白光里,透著深深的擔憂,不是為他,而是為囚霜......
“小魚也是他的工具......那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我不信我們就這樣束手無策,除了放棄大陸別無選擇,我不信!”囚霜握緊那快晶石站起身來,他轉身面對禁秋的背影道:“我會保護大陸,也會更改小魚的命格!不會讓他為人驅使!他是他自己,從來不是別人的工具!我不管你站在哪邊,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放棄天辛大陸,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
禁秋緩緩轉過身來,他纖長如玉的手指緩緩落在囚霜眉心,一條血色絲線隨著一道柔和的白光被抽了出來,禁秋輕輕一捻,紅線化作塵土。
“你元神失了一半,難御魔障,萬事小心。你想做的我不會攔著你。我早已失了神格,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護衛這片大陸了,我唯一能做的,是保護你。”禁秋眉宇間偷著深深的擔憂,囚霜已與從前不同了,現在的他有用不完的勇氣卻不會保護自己......
“資格?你是這片大陸最老最高的神,誰有資格去評判你?
你就是想放棄了!”囚霜憤怒著。
禁秋微微低著頭,面對他的憤怒不知說些什么,猶豫許久,禁秋微微笑著對囚霜說:“萬事小心,你去吧。”
他總是這樣,永遠這樣溫柔,仿佛不會生氣一般,囚霜看著他平和的樣子,怒氣不知不覺泄光了。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躍入云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