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卻如投石入水后擊起一陣陣漣漪。若是桓儇一人的意思,要同裴重熙商議也無不可。可若是這是陛下自己的意思,性質那便不一樣。
再反駁下去,只怕桓儇會動怒。想到這里高儉背后直冒冷汗。
思付一會高儉放緩了語調,“大殿下,請您放心。微臣這便去處理此事。”
無論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大殿下的意思都不是他能夠否決的。
“大殿下,溫太傅求見您。如今正在偏殿侯著。”從一側走出的徐姑姑語氣溫和。
“高侍郎,你先回去把調任文書準備好。”桓儇偏首含笑看著徐姑姑,“徐姑姑,替本宮送高侍郎出去。”
高儉前腳剛剛出了宣政殿大門,溫嵇就白珞的引導下步入宣政殿。他進來的時候殿內已經被收拾的干干凈凈,而桓儇正跪坐在書案前審閱奏章,神色柔和時而蹙眉斂目。
瞧著上首桓儇這般冷靜從容的模樣,溫嵇不由暗嘆。當年誰也沒有想到已經是成帝眼中棄子的長公主,居然才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不過要說起來大殿下和裴重熙兩個人還是真的是極為相似,同樣曾為棄子如今同樣是凌駕于萬人之上。只是可惜……
“溫太傅來了?快請坐。”桓儇抬眸莞爾一笑起身不下玉階,“白珞,快去沏壺明前龍井來。”
“多謝大殿下。”
二人先后落座。很快白珞就端著茶水而來,為二人各自倒好一盞茶。
此時的桓儇面目溫婉柔和絲毫不見剛才冰冷的模樣,挽唇溫聲道:“說起來本宮有好些年未見溫太傅,不知太傅您身體可還算硬朗?”
“有勞大殿下您還惦記著老臣這把老骨頭。”溫嵇面帶笑意卻忍不住輕嘆一聲,“只是可惜底下的后輩都是不成器,以至于老臣現在還要為他們操心。”
話落耳際桓儇唇邊噙笑,手指擱在褚紅色杯盞上更顯得手指纖細白皙。
“溫太傅這話說的,這后輩不磨煉一番怎能堪當大任。”桓儇挑眉囅然而笑。
呵,溫嵇這是想向她請罪?
見她這般,溫嵇捋了捋胡須也跟著桓儇一塊笑了起來,“如今這朝野都是年輕人的天下。那裴家二郎君年紀輕輕便已經是權傾朝野,想來必是頗有能力手段的。哪里像老臣家中,那些個后輩個個都不成器,實在是叫老臣放心不下。”
裴重熙此人他并非沒有見過,但是印象卻不算深。只是深刻記得成帝對裴重熙有句評判,年輕雖輕但卻圓滑世故左右逢源,尤善謀人心,手段毒辣而令人膽寒。
成帝在位時,裴重熙以弱冠之年輕而易舉入了吏部當時便震驚朝野上下。之后種種所為讓成帝逐漸覺得裴重熙實乃人才堪為大用,故而步步重用裴重熙。但是成帝怎么也料不到,最后會是自己親自培養的野狼,與人謀合親手殺了他。
“太傅何必這般謙虛,哪有夸別人家孩子貶自己家孩子的道理。裴重熙再如何左右不過是瀚海孤舟難以為繼。”桓儇鳳眸微斂,唇梢向上勾起,“本宮倒是覺得溫家又也并非平凡之輩,只不過是少了些磨煉。”
溫嵇人老成精,怎么會聽不出桓儇話里的意思。只是他也不敢輕易就答應桓儇,讓溫氏子弟外放遠離京城,他不敢想也做不到。
鳳眸凝于溫嵇面上隱隱生寒,桓儇抿唇目光一寸寸滑落于,溫嵇垂在地上的袍角。